沈冷受伤不是第一次了,也绝不会是最后一次,好在他身上带着的伤药都是沈先生亲手配置,这么多年来始终都没有停过没有断过,沈先生总是在配药,而每次沈冷回去都会打包带走,回想起来那时年少,沈先生为了吓唬那车夫也为了吓唬他和茶爷故意断指,然后再接上,那伤药有多神效?
想到那时候便觉得心里轻松起来,在行走的马车上蹲马步被车夫说是个摆件。
沈冷嘴角一勾,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
大将军去了,可北疆还是北疆,大宁还是大宁。
沈先生说,仇不隔夜是真丈夫,小仇已报,杀死铁流黎大将军的黑武将军哲别和给大将军下药的果布尔帖都已经被他剁了脑袋,所以这些天来军驿外面想看他的人络绎不绝,却都被委婉的劝回去了,不是沈冷架子大,而是聊起来的都是悲伤,沈冷不想。
大仇是国仇,国仇待来日。
北疆还是一如既往的冷,好在冷比热强一些,若是南疆那种天气,受了伤之后要更为小心,闷热之下伤口极容易感染,伤药再好也会变得麻烦起来。
“陈没盖子。”
沈冷喊了一声,陈冉立刻从门外跑进来:“怎么了?”
沈冷:“屋子里边虽然暖和可憋闷的很,扶我到外边坐会儿。”
陈冉摇头:“那么冷你出去干嘛?”
“晒太阳。”
沈冷倔强起来陈冉也没办法,只好过去扶着他出了门,又派人寻了个躺椅回来放在院子里,沈冷坐下之后他又抱了一床厚厚的棉被给沈冷盖上,像是沈冷的亲妈。
北疆冷,但是太阳好。
“回去之后就要休半年的特假了。”
沈冷问陈冉:“想过有什么要做的吗?”
“哪里还有半年,此时返回长安,最多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可休,你这身子骨再躺上两个月......不过有一样好,回去路上抓紧些,咱们可以在长安城里过年。”
“你还是没说想去干嘛?”
“我说想去青楼,你让吗?”
“我有过不让吗?”
“呵呵......”
沈冷叹了口气:“经过此事之后忽然想了许多,我确实约束你们太严了些,我们这些从军的,谁知道哪天就闭上眼睛再也睁不开,你想去就去吧,花你们自己命换来的军饷而且又不是违法之事。”
陈冉嘿嘿笑:“你看你,这正儿八经的日子你提这么不正经的事干嘛。”
沈冷噗嗤一声笑出来:“哪天不是正儿八经的日子。”
沈冷道:“不过记住一样啊。”
“什么。”
“别带王阔海一起去。”
“你是说大个儿太老实了,别带坏了他?”
“不是,为你着想,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陈冉反应了一会儿才醒悟过来是什么意思,狠狠瞪了沈冷一眼:“也就是大个儿天赋异禀......上次咱们出征的时候,在半路野地里撒尿,我们几个比谁尿的远,大个儿那个不要脸的也要跑过来比,直接让我们给踹走了,妈的他那是作弊啊,炮台那么高,当然打的远。”
沈冷笑的伤口疼:“不过说正经的,这次回长安你也该找个女人了。”
陈冉摇头:“我不急。”
“你爹急。”
“他急他找,给我找个后娘啊。”
“滚......”
沈冷笑着骂了一句,陈冉依然自顾自说着:“我估计着我爹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就算想给我找个后娘,腰不行了啊......”
沈冷笑道:“等你回去了,小心你爹的打狗棍法。”
陈冉缩了缩脖子:“对了,你和北疆兄弟们喝过酒了没?昨天有几个兄弟拉着我去喝酒,估计着是因为你把大将军的遗体带回来了也帮他们报了仇,想感谢,可你又伤着,只好把我拉去了,北疆兄弟喝酒真是凶狠啊。”
“多凶狠?”
“有个名字是七个字的家伙,说我记不住就罚一杯,我都记不得喝了多少杯也没记住那七个字。”
沈冷笑着摇头:“你那酒量太渣。”
陈冉哼了一声:“你去也一样,北疆的兄弟们轮流敬酒,说是我记不住兄弟们的名字就罚酒一杯,前边的还好,最后那七个字的站起来我就懵了。”
正说着王阔海从外边进来,往外扫了一眼:“今儿街上似乎热闹了些。”
沈冷听到这话微微皱眉,只是下意识的思考了一下。
这些年来,伴随着他的除了有沈先生有茶爷有陈冉他们这群兄弟,还有数不清的一批又一批的刺客,沈冷都觉得自己有时候会神经质起来,走到哪儿都要先观察仔细,此时听王阔海说今日外边大街上比以往热闹了些,心里又动了一下。
陈冉比王阔海心思灵活,听了这句话就站起来:“我去看看。”
沈冷点了点头:“小心些。”
王阔海问:“怎么了?”
沈冷道:“应该没什么事。”
军驿对面酒楼的小伙计找到正在喝酒的须弥彦,一脸陪笑着说道:“这位爷,我们酒楼东主今日家中出了些事,所以提前关门打烊,东家说这顿酒算是他请你的,就当是赔不是了。”
须弥彦嗯了一声,视线从对面军驿那边收回来,侧头看了小伙计一眼:“你不是宁人吧。”
“不是,我们都是从火鹤国来的。”
“怪不得,我听说火鹤国与大宁亲善,去你们火鹤国的宁人都会被优厚接待,有这事?”
“有。”
小伙计连忙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