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漫有了些心酸与心疼。和平与功绩的下面,掩盖的是永远残酷与血腥。她问道,“你身上还有伤吗?严重吗?我给你换药。”
姜展唯说道,“有,都已经大好了。”
陆漫急道,“我再看看。”
姜展唯笑道,“不用,已经结痂了。”他很想说晚上再看,但当着闺女、弟妹的面没好意思。又拍拍她的手说道,“谢谢你,你的黄克来救了我们许多兄弟的命,你的水杨酸也让兄弟们少受了许多罪。”
姜展魁和姜玖看到哥哥手上的伤,也是心疼不已,姜玖又流了泪。只有姜悦不知道那些伤意谓着什么,还饶有兴趣地抠着他手腕上的一条伤痕玩。
陆漫给姜展唯擦干头发,再把头发挽好,用玉簪束上。怕被人取笑,几人不敢耽搁,又匆匆去了鹤鸣堂。
几位老爷和姜展举已经回来了,正跟众人说着今天的献俘仪式,及皇上如何龙心大悦,如何夸奖姜展唯。
姜展唯进去给几位老爷作揖行了礼。
几位老爷又大加赞扬了姜展唯忠心朝庭,保家卫国,给家族争了光,以及长公主教孙有方,等等。
二老爷都激动地流泪了。他说道,“看到我儿被皇上点名夸赞,还专门给我儿赐了酒,我高兴啊。还有太子,张首辅,谢大帅,谢老国公,安国公,硕王爷,王太师,周大人,他们都夸了儿子,为父自豪啊……”
姜展唯又起身给二老爷躬躬身,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暗道,几天后,或许你就不是这样一种态度了。
二老爷的夸张让长公主等人皱了皱眉。姜侯爷起身道,“接风宴已经摆好,母亲,父亲,展唯,吃饭去。”
接风宴上笑语晏晏,其乐融融,和睦友好,话题几乎一直围绕着长公主和姜展唯。
这让姜展唯很是不习惯,有一物是人非之感。曾经的自己,不要说被全家人如此捧着,夸着,就连看都不会多看他一眼。他也非常自觉地低头驼背躲在最后面,看着嫡兄、嫡弟挥洒肆意……
姜展唯知道,这些人夸他奉承他,是因为他为家族争了光,必将前程似锦。但这个和睦的气氛,他们几兄妹完全融入了这个氛围,却是他不在的时间里陆漫慢慢经营起来的。
长公主今天也坐在男人那桌,她对姜展唯的表现很满意。他虽然话不多,笑得也没有其他人肆意,还略显疏离,但有问必答,对长辈也躬顺。她知道,这个庶孙跟家族的生疏和不睦不是几日相处或是几句好话就能改变的。还好自己现在的身体还算硬朗,还有那个善解人意又识大体的孙媳妇……
姜展唯应长公主和其他人的要求,讲了一下打仗的情况。更多的时候是听姜侯爷和二老爷讲皇上如何大悦,如何夸奖谢家军,如何让在坐的宗亲大臣向长亭长公主学习,教育好下一代。
被长公主再三叮嘱了的老驸马也没有多话,除了二老爷偶尔会说两句不合时宜的话,其他都好。
中途姜悦得了陆漫的吩咐,专门跑去老驸马那桌,给“太太”送上两个香吻,奖励他“没有骂爹爹”。这个奖励让老驸马极是开怀,觉得是意外的惊喜。
姜展唯给长公主、姜侯爷、二老爷、三老爷、世子爷、四爷、五爷都敬了酒,感谢长辈的教诲及他们对他妻儿的照顾。还红着脸来了女桌这边,敬了陆漫一杯,谢谢她制出神药,解救将士们于危难。
三夫人打趣道,“只谢谢你媳妇制出了神药,不谢谢别的?”
姜展唯笑着又补充了一句,“还谢谢媳妇给我生下闺女,代我孝敬长辈,照顾弟妹。”
大奶奶又打趣道,“还有呢?”
众人又是一阵笑。
姜展昆笑道,“三哥索性都说出来吧,别让人逼着一句一句往外倒。”
姜展唯无奈地笑道,“既然你们想听,索性我就说了吧,上锋和兄弟们都夸我娶了一个好媳妇。”
他的话逗笑了所有人。正在喝汤的六爷被呛着了,打翻了碗,咳得满脸通红。
长公主笑得流出了眼泪,指着三夫人几人骂道,“就你们捉狭,专欺负老实人。”
这顿饭吃得晚,也吃得长,吃完后已经到了戌时。
姜悦已经在乳娘的怀里睡着了。走的时候,姜展唯把女儿接过去自己抱着,来到垂花门口。
天空高远而深邃,漫天星星托着一轮明月高挂空中,似又跟远处的灯海连成一片,真是火树银花不夜天。
屋外的盛景,屋内的祥和,今天府里所有的辉煌和欢乐都是为了他。
寒风呼呼地刮着,姜展唯深呼了一口气,抿了抿薄唇,把怀中的姜悦又搂得紧了几分。
除几个去外院的青少年男人愿意自己走路,其他人都坐轿子。
姜展唯一直不喜欢坐轿子,但看到怀里睡得小脸红扑扑的闺女,还是上了一顶小轿。
来到东小门,轿子停下来,姜展唯几人下了轿。
东辉院里灯火如昼,比长公主府还要亮堂。明叔和柳芽领着男女下人站在偏厦的两旁,欢迎男主子的回归。
姜展唯对他们笑了笑,说道,“你们把三奶奶和小主子们服侍得很好,爷记下了。明叔记着,明天给下人们发双月月钱,晌午再多置几桌酒席,爷请客。好了,天晚了,都回吧。”
众人给他磕了头,才散去。
看到弟弟妹妹还想跟着去上房,姜展唯说道,“我昨夜忙得几乎没睡觉,累了,今天想早些歇下,有话明天我们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