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兰用十足的诚挚所书写的信件,很快就被送到了,位于港口附近的电报收发处。
按理来说,她这种非军事人员所准备发出去的信件的优先级很低,必须等到军队的电报发完之后才可以被发送,可是因为她的特殊身份,这份长得过分的信件很快就被调到了最高的优先级,被送上了发报员的案头。
这封信很快就被拍发了出去,然后沿着长长的电缆线以前人无法想象的速度向千里之外的巴黎飞了过去。电报机滴滴答答的声音,不仅仅带走了信上的每一个字,也似乎将写信人的那份诚挚的爱意给一并捎带了过去。
就在当天晚上,被重新转译成了明文的电报被送上了特雷维尔大臣阁下书房的案头。
在静谧的冬日夜晚当中,夏尔仔细地将信上的每一个字都读了一遍。一开始他的目光严肃,但是很快变得越来越柔和,感受着这字字句句当中所洋溢着的思念和毫无保留的忠诚。
“永远敬爱着您的
至亲。”
他的目光停留在了最后的这一句话上面,半晌无语。
“真可惜,不是她本人的笔迹,我一定会把原件讨要回来的,它值得永久保存。”夏尔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将这封信装进了自己存放重要文件的小匣子里面,“其实我也真的很想念你。”
他这确实也是真心话,仔细一算的话,妹妹已经离开他半年多时间了,在他这一世不长的生涯当中,这么长久的分别真的还是第一次,也只有经历了这样长时间的分别之后,他才发现,原来没有她陪伴身边的生活居然会是如此难过。
尽管明知道她在克里米亚不会真正面临战争的危险,但是他还是时常忍不住为她担心,深怕她遭遇到什么意外当中的危险,好在这种梦魇一直都没有变成现实,不然的话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不过,不管怎么样,既然事情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那就只能继续走下去了,夏尔知道为了达到目的,妹妹牺牲了多少,又吃了多少苦头,所以他更加知道,凡事不能半途而废,既然已经走了这条路,那就必须走到底。
所以,在一阵沉默之后,他将心里头的这种思念和隐隐的后悔情绪都强行压了下来,让自己恢复了往日的冷静,以大臣的立场来思索接下来的路。
妹妹在信中所指出的问题十分尖锐,而且也确实客观存在这样的问题——在长时间的交战之后,经过一次次的厮杀和惨烈的伤亡,克里米亚的法军士兵们的士气已经滑落到了一个危险的境地;而且因为环境恶劣,待遇不够的缘故,士气更加难以提振。
很显然,如果放任这种情况持续下去的话,情况会变得越来越糟糕,最后甚至会让整个军事机器陷入到瘫痪的境地当中,而这正是帝国所无法承受的代价。帝国现在刚刚建立才两年多,几乎整个就是依赖军队的支持才能够实行有效的统治的,如果军队都瘫痪了,那帝国又怎么可能继续延续下去?
没想到,打来打去,我的妹妹都成了反战人士了,要是国内有人说这样的话,早就会被抓起来投入牢房了吧……夏尔忍不住苦笑。
芙兰所描述的前线情况确实太让人忧虑了,如果连总司令的孙女儿都对战争变得如此消极,那么各支部队的官兵的情绪更加可想而知。
原本为了配合别祖霍夫伯爵的谋划,他有意授意自己的爷爷加大对俄罗斯人的压力,逼迫他们进一步向战争投入资源,所以特雷维尔元帅不顾客观条件的限制,几次强行发动进攻。虽然这些进攻确实让俄国人感受到了极大的压力,也消耗了他们大量人力物力资源,但是同样的,法国人也消耗了太多资源,甚至面临更大的压力。
现在,是让爷爷停下这一切的时候了。俄罗斯严酷的冬天是一个很好的理由,是时候让战场平静下来了,不要再继续强行进攻,以固守战线和围困要塞为主。思前想后,夏尔终于下定了决心。
事到如今,他已经够对得起别祖霍夫伯爵了,对方没办法再要求他更多。
…………………………
就在第二天,夏尔前往皇宫觐见皇帝陛下。
而他很快就得到了陛下的召见,令他有些意外的是,当他来到谒见大厅的时候,新任的帝国外交大臣、拿破仑和波兰情人的私生子亚历山大瓦莱夫斯基伯爵竟然也在场。
看到夏尔的时候,这个俊朗的中年人笑着朝他躬了躬身,尽显外交官的礼貌和风度,而夏尔在朝他致敬之余,也暗自盘算皇帝陛下在两人会面的时候留下他用意。
“夏尔,我正好有事要找你。”一看到他,穿着大氅端坐皇座的皇帝陛下轻轻地做了个手势,“亚历山大刚刚跟我报告,沙皇陛下的使节已经做出了一些让步,满足了我们提出来的一些条件,和谈有了重大进展。”
因为战场上法国军队的节节胜利,现在皇帝陛下显得愈发意气风发,举手投足当中满是帝王的威仪,哪怕面对他的两位从他寒微开始就追随着他的大臣,也颇有矜持之意。
不过,他也确实有这样的资格,如今,在空前的大战之后,欧洲各国已经重新认识到了法兰西所蕴藏的庞大实力,一改过去对他的轻蔑态度,在法国、在他面前屏气凝神,战战兢兢地注视着帝国的行动,并且想方设法地奉承讨好皇帝陛下,而这极大地满足了身为波拿巴家族首领的皇帝陛下的虚荣心。
他的家族曾经在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