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真是挺厉害的啊。”伯爵的眼瞳不让人注意地稍微缩了缩,然后又拿起杯子喝了一口。“看来能找到这位银行家的话,我的担忧就不成问题了。”
顿了一顿之后,他突然又看向了夏尔,“对了,您听说过德-维尔福先生吗?我有个朋友也提到了他。”
“如果您是指巴黎总检察长德-维尔福阁下的话,那么我确实知道他。”夏尔笑了笑,然后摊开了手,“事实上他还跟我有些沾亲带故的关系。”
“嗯,这怎么说?”伯爵貌似很有兴趣。
“其实这亲戚关系挺曲折迂回的,不过既然您想听,我就详细跟您说下吧。”夏尔摊了摊手,“您也知道,在大革命时期,很多贵族不得不逃亡出国,我的爷爷就是其中一员。他跑到了德意志的杜塞尔多夫,在那里当了个鞋匠,靠着这门手艺养活了自己,也幸亏如此,不然就没有今天的我了……”
“您倒是不觉得惭愧啊,”伯爵笑了笑,“据我所知如今很多名门子弟不愿意谈自己的父祖在逃亡期间做了什么。”
“这有什么可惭愧的?”夏尔反问,“我最佩服我的爷爷的,就是在颠沛流离的处境当中活下来的这股拼搏精神……如果没有这股精神,恐怕他也没办法重新夺回如今的一切了。”
“嗯,您说的很好,我不打岔了,您继续吧——”伯爵的笑容更深了。
“——嗯,就是在流亡期间,他长大成人了,也到了结婚的时候,但是那时候当地哪有什么正经贵族家庭愿意和流亡的贵族结亲,所以这些流亡者们只能互相通婚,我爷爷娶的就是圣梅朗侯爵的妹妹。”
夏尔喝了一口可可,润了一下喉咙,“圣梅朗侯爵一家,原本是马赛的名门,家里挺有钱的,可是那时候已经是一
无所有,嫁给我爷爷的时候也没带什么嫁妆,不过我爷爷也没有在意过这些东西,结了婚之后不久,爷爷就响应了皇帝的敕令,带着妻子回国了,而他的大舅哥则是坚定的保守派,坚决不跟皇帝妥协,所以留在了德国。
在后来,因为倒霉的失败,皇帝被迫退位,路易十八带着他的朝廷回来了,而圣梅朗侯爵带着自己的家人回国,因为国王的恩宠,他的财产都被原封不动地发还了。也幸亏有他在国王面前作保,我的爷爷才没有因为曾经为皇帝效劳而被追究——那时候有很多人被抓去坐牢了。”
“然后,路易十八只掌权了一年,就被打回来的皇帝赶跑了。”伯爵冷静地补充。
“是啊,发生的这一切您都知道,我就不多说了,总之,圣梅朗侯爵就风光了那么一年,然后就又落败了,不过这次因为有他的妹夫、也就是我爷爷的劝说,他留下来了,他的财产也因为爷爷说了好话而保全,所以您看,善意是相互的,对吧?”夏尔笑眯眯地回答,似乎在为爷爷的胜利而高兴,“在那风光的一年里面,侯爵给自己找了一个女婿,就是这位德-维尔福先生,所以我们拐着弯也算是个亲戚吧。我的奶奶,是他的岳父的妹妹,简单来说就是这样。”
“哦!原来如此!”伯爵拍了拍手,似乎恍然大悟。“那你们两家应该来往不少吧。”
“其实并非如此,我们基本上不怎么来往,也就是偶尔通个气而已。”夏尔摇了摇头,“德-维尔福先生的父亲,是一个铁杆的皇帝派,但是他本人不算,在路易十八复辟的那一年里面,他错判了形势,积极为国王效劳,抓了很多皇帝的支持者,结果后来……皇帝陛下打回来了,差点就把他抓去坐牢了,最后皇帝看在他父亲的份上饶了他,只不过我爷爷看不惯他的这种两面派的行为,所以一直不愿意跟他来往。”
“那他为什么又成为总检察长了呢?”伯爵似乎很感兴趣。
“也是因为他父亲,他父亲德-诺瓦蒂埃侯爵在前些年突然中风了,瘫痪在床,现任的皇帝陛下可怜这位忠心耿耿的老臣,为了先皇效劳那么多年,所以就重新启用了维尔福——而这位先生虽然政治立场不坚定,但是工作热情和工作手段确实是相当厉害,所以一路上也慢慢升迁了上来,久而久之就没有多少人提当年的事情了。”夏尔老老实实地回答,“所以现在他是人人敬畏的总检察长。”
等等,伯爵问这个做什么?
说到这里的时候,夏尔突然回过神来了——
既然基督山伯爵号称自己精通名门谱系,那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和圣梅朗家族、和维尔福的关系?
一瞬间他略微有些狐疑。
“那么,特雷维尔先生,帮助我引见一下,让我认识一下这位维尔福先生,可以吗?”伯爵和和气气地看着夏尔,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他是一个非常严格的人,也没有什么生活情趣,算是个工作狂吧,可没那么好见。”夏尔有些为难,“而且我跟他也没有太多交集,他的妻子已经死了很久了,他已经另外娶了续弦,所以这一层亲缘也断了。对的,他有两个孩子,一个是和原配生的女儿,算是我的远房表妹吧,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