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天气有些闷热,让他的身上出了不少汗,但是他浑然不觉,仍旧注视着前方。
在二月**刚刚爆发的时候,他和自己认识的很多人一样,直接参与到了推翻七月王朝的起义当中,见证了这个共和国的诞生,并且很快被编入了国营工厂当中;而到了六月,在工人领袖们决定再发动一次起义,实现彻底的**的时候,没有任何的犹豫,这位国营工厂的工人又按照自己的编制,和其他人一样义无反顾地投身于街垒当中。
【在二月**之后,为了解决失业工人问题,临时政府创办了国营工厂,将这些失业工人都吸收了进来从事各种体力劳动。为了方便管理,这些工人,在国营工厂里是以准军事化结构组织起来的——普通工人为列兵,然后一些工人按照军队架构被当成了指挥官。
这种架构,也使得工人们提前就有了一些自己的组织体制。六月起义的时候,这种组织体制使得他们很快就协同行动了起来,成建制地变成了起义部队。】
一开始,让-斯维耶就知道自己这次十分危险,但是实际发生的情况仍旧让他震惊不已——只有直接面对帝国的军事机器的时候,人们才能直观地感受到其威力有多么可怕。
仅仅一天,起义者们的阵线就在各处同时被击破,控制的区域不断在压缩。仅仅经过了一天的战斗,政府军就已经直接推进到了这里,推进到了他们的眼前。
然而,即使如此,让-斯维耶还是对自己这边的抵抗形势抱有信心。
他们有一片强大的工事。
这片区域有许多分散的没有次序的建筑物,此外还堆放着大量建筑材料;起义者们在这里筑起了一个坚固的堡垒,它的中心就是还在建设中的、让-斯维耶所处的路易-菲力浦医院。在医院的周围,他们还构筑了一批巨大的街垒。而在街垒后面,就是被起义者所切断和占领的城墙,这给他们的防御提供了不少的便利,也使得他们有了一个坚固的支撑。
他们的工事,从这里一直延伸到罗什舒阿尔街或者到城关区,而这些工事和街垒,都是在短短几天里就被修筑好的。当这些建筑工人把自己的全部精力投入到建设街垒的时候,他们就是能够在短时间内完成这样的工程的。
可是,就算这里能够多抵抗军队一天两天,又能怎么样呢?
让-斯维耶心头间突然闪过这样一个问题。
但是,很快他就将这个问题抛到了脑后,他重新紧紧地握住枪,直视着远方的军队。
这是,军队那边好像突然起了一点骚动,严阵以待的士兵们分开了一个小缝隙,而一个穿着军服的人从行列里走了出来,一直向这边走了过来。
因为他的手里摇动着一面代表军使的白旗,而且只是孤身一人走过来的,因此这些起义者战士们都没有开枪,任由他走了过来。
到了一定的距离之后,军使不再往前走,而是立在工事的前方,双手合拢在嘴边,大声喊了起来。
“里面的暴民们,你们听着!你们现在面对的是政府大军,不要心存幻想了,如果继续抵抗,必死无疑!拉-摩里西尔将军,现在已经对你们发布了最后通牒!你们必须马上停止反抗政府法令,停止破坏国家秩序,马上投降,交出武器来!这样才有生路!如果在半个小时之内还不投降,军队将会进攻,大炮将会轰击,你们将绝不会得到宽恕!你们已经有不少人选择了投降,你们也应该早点认清形势!如果还想要活命,赶紧投降吧!”
“呸!”听到了军使趾高气扬的通牒之后,让-斯维耶大声骂了一句,“谁会对你们这群狗崽子投降!”
他的骂声不是孤立的,从各个角落的工事里,都有骂声传出,还有人直接开了枪。
听到枪声之后,军使慌忙卧倒,然后连滚带爬的往回逃到了军队这边的阵线,惹起了起义者阵营的一片笑声。
暴民们的选择已经很明显了。
“好一群顽固的暴民啊,简直不知死活!”
此情此景,让拉-摩里西尔将军不免有些暴怒了,他紧紧握住了右手,额头泛出了青色的筋络。“这群混蛋!我饶不了他们!”
接着,他转过头来,对自己的军官们大吼着。
“既然暴民们要自寻死路,那么我们就满足他们吧!用榴弹去轰!用燃烧弹去烧!杀光他们!开炮,给我开炮!一刻不停地开炮!”
在将军的催促之下,这些大炮开始轰鸣。
几十门大炮一起开炮,这声音几乎震天动地,炮弹雨点般向对面的据点倾泻而去。
炮弹轰开了工事,震垮了房屋,燃烧弹则在这一片废墟上引发了熊熊大火,在得到了碎木、布料甚至人体的助燃之下,火焰夹杂着黑烟直冲云霄,让-斯维耶也被这一片大火给吞没了。
在炮击的中心区域,燃烧弹不住地往下落,烈火的燃烧使得空气加快对流,卷起了一阵阵狂风,夹杂着火焰的狂风将一片片燃烧着的物件向四周飘散而去,在一个旁观者看来,这一切恐怕宛如炼狱吧?
被狂风与烈火包裹着的工事,让每一个身处其中的人都难以忍受。炽热的高温以及弥漫的毒烟,足以致人死命。
让-斯维耶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