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
飞快起身的墨下意识地按住了自己枕下那柄长剑,警惕地注视着面前这位几乎可以说是凭空出现的中年男子,眼中充满了忌惮。
尽管对方目前并没有表露出丝毫敌意,但如果他之前并没有主动在窗外发出那阵琴声,就凭他这手悄无声息出现在屋内的本事,想要弄死自己简直不要太简单。
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喊人进来这种愚蠢的举动,墨很清楚对面既然在这个时候找上自己,那么十有**都是想跟自己‘单独聊聊’,尽管不知道他想说点什么或者做点什么,但无论如何,在尚且不知道对方底细的情况下,把别人牵扯进来绝对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尤其是这个时间渝殇和无念多半还在二楼另一侧的房间里聊天,如果这个打扮得宛若一个吟游诗人,看上去也像是一个吟游诗人的家伙来者不善……
【要想办法换个地方吗?】
墨眯起双眼,飞快地转动着思绪。
“我还以为自己已经做完自我介绍了呢。”
抱着鲁特琴的吟游诗人耸了耸肩,轻笑道:“贝奥·卢卡努斯是我的名字,你可以直接叫我贝奥,至于我的身份……嗯,如你所见,是个吟游诗人,顺便也是某个伟大主宰座下的九位使徒之一,虽然是个不入流的小角色,但姑且得到了‘第三柱’这个颇具史诗感的绰号。”
【伟大主宰?使徒?第三柱?】
虽然听懂了这个自称贝奥的男子那前半句话,但墨却完全无法从字面意义上解析出后面那些词所代表的含义,不过他还是松了口气,因为无论对方是抱持着何种目的找上的自己,至少还算是那种能够顺利构建对话的人。
能对话,就代表着哪怕这人想要对自己不利,也可能存在回旋的余地。
“我嗅到了戒备与警惕,墨先生,这是宝贵的品质,顺理成章、理所应当的警备与警惕,但这依然令人感到滑稽。”
贝奥揉了揉自己的鼻尖,夸张地笑了起来,左腕处雕琢着竖琴挂饰的暗紫色手环在月光下散发着迷离的光晕:“事实上,在正常情况下,我才是应该感到害怕的那一个。”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诗人先生。”
墨依然没有放松戒备,只是平静地说道:“但我不介意您继续说下去,当然,如果我们能换个地方就再好不过了。”
但后者只是轻笑着摆了摆手:“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这大可不必,因为至少在这次简短的造访中,我并非抱有抱有半点恶意,无论是对你,还是对你的朋友们,而且恰恰相反,我此行的目的就根本原因来说,应该是‘拯救’才对。”
“……”
墨微微皱眉,沉默了半晌之后才苦笑着问道:“看来在我失去记忆之前,似乎是个颇为棘手的家伙?”
“事实上,您现在同样是个颇为棘手的家伙,虽然概念不太一样~”
贝奥对面前那愈发警惕起来的年轻人做了个鬼脸,莞尔道:“说真的,如果你是担心自己听到了太多‘不该听的’,那么大可以放松一些,因为至少在今天这个夜里,我姑且获得了一些本不应该属于自己的能力,能够让你将我们现在这番对话忘得一干二净。”
几乎被完全猜中了心事的感觉并不让人愉快,但墨姑且还是将手从腰间的剑柄处移开,表情显得有些无奈:“我似乎已经被安排明白了。”
“请不要误会,我这次前来并不打算强制你做任何自己不想做的事,只是简单地传述一句忠告而已,至于在听过之后想怎么做,要怎么做,那是你自己的事。”
贝奥摇了摇头,随手拨弄了一下琴弦:“我不会横加干涉的,无论你会做出何种决定。”
“看来是一句很有分量的话啊,说实在的,如果有得选的话,我其实并不是很想听。”
墨走到床头旁的柜子前倒了两杯清水,递给了贝奥一杯:“说吧,贝奥先生。”
“谢谢。”
贝奥礼貌地道了个谢,用轻快地口吻说道:“简单来说的话,就是如果你再继续留在这里,无论是你的那几位朋友,还是这座小村庄本身,都会遭遇灭顶之灾,说直白点,就是不会有半个人幸存下来,所有人……都会死。”
【!】
墨拿着水杯的右手抖了一下,额角伸出了一片细密的汗珠,声音却依然平静如旧:“您……说什么?”
“我确信你已经听得很清楚了,所以感觉并没有什么必要再重复一次。”
贝奥喝了一口墨递来的凉白开,迈着慵懒的步子向窗外走去:“那么,言尽于此,告辞了,墨先生。”
“等一下。”
理所应当地,墨试图叫住对方,他甚至往前快走了两步,试图去碰贝奥的肩膀。
然后……
“虽然能喝水,能弹琴,但这并不代表此时此刻存在于此的贝奥·卢卡努斯就是真实的。”
贝奥笑盈盈地对右手直接从自己肩膀处穿过的墨眨了眨眼,莞尔道:“很抱歉,已经与那位存在扯上关系,有了因果的我是没办法轻易以本体出现在你面前的,不如说这种程度的交流就已经是极限了,那么,再见。”
“等等,你至少……”
“一小时,你只有一小时的时间,印记已经生效了,如果你没有在一小时内离开这座镇子,那么你便会立刻在房间中失去意识,并忘记我们刚刚那番愉快的对话,当然,也包括我这个人本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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