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奥耸了耸肩,然后轻叹了一声,用眼神示意克里夫继续说下去。
“夹层内的信息完全可以交给你们,但其它无关紧要的东西我希望能留给我的妻子和女儿,她们都是很多愁善感的人,会喜欢那些小玩意儿的。”
克里夫挲姿着自己的空间袋,轻声道:“啊,夹层里还有本日记,上面是一些有关于我在知道自己身患隐疾,恐怕时日无多后写下的内容,是专门留给家人的,至于写下它的原因,正是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发生。”
贝奥继续谈起:“所以……”
“所以说,我希望自己可以死的自然一点,最好是那种睡着睡着突然就咽气的死法。”
克里夫很是自然地接了下去,淡淡地说道:“我能看出来,贝奥你是一个很温柔的年轻人,当然,或许你的年龄比我爷爷都大也不一定,毕竟你们这些代行者身上发生什么都不奇怪,但我还是希望你……您……能满足我这些无礼的愿望。”
“嗯。”
贝奥点了点头,摊手道:“虽然我确实有能力满足您的愿望,也不介意这么做,但是克里夫教授……”
“谢谢你,你是个好人。”
“您真的希望死在这里吗?”
“当然,我别无选择,不是吗?”
“但我并不是您一直在等待的‘代行者’哦。”
“嗯?”
克里夫顿时瞪大了双眼,发出了并不体面的声音:“蛤???”
“字面上的意思,克里夫教授。”
贝奥笑盈盈地看着面前这位德高望重的老教授,轻快地说道:“很显然,身为太阳王朝……抱歉,太阳王朝余孽的您对我产生了一些误会。”
拉宾斯基·克里夫愣愣足足半分钟,才宛若一只大受震撼的海豹般从椅子上一跃而起,瞪大眼睛震惊道:“误会!?”
“没错,就是误会。”
贝奥点了点头,摊手道:“我想,您这些年一直都在担惊受怕,害怕自己被那座恐怖的天柱山揪出来,害怕自己失去安逸的生活,害怕……在随便哪一天被夺走生命。”
至此,克里夫教授的表情已经彻底松弛了下来,仿佛被抽干了力气般跌坐回椅子上,面色苍白地扯了扯嘴角:“哈……哈哈哈……这还真是……”
“是个教训,克里夫教授,一个绝妙的教训。”
贝奥淡淡地打断了老人的感慨,挑眉道:“说真的,尽管您看起来足够洒脱,但在自己的本职工作方面有些过于努力了……呵呵,您应该知道我是指哪方面的‘本职工作’,但就算艾萨克综合学院并不出名,影响力在学园都市这个大背景下也很难上得了台面,您在传授知识的过程中倾向性还是太明显了。”
在短短几分钟内经历了这辈子规模最大的一次跌宕,心情极度复杂的克里夫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点头道:“或许你说的没错,年轻人,但我……”
“您远远没有自己理解的那么洒脱,对死亡的恐惧是骗不了人的。”
贝奥摇了摇头,语气柔和而令人信服:“只是一个建议,亲爱的克里夫教授,如果您确实珍惜现在这份安逸的生活,那就尽量在未来的日子里‘安分’一些,您应该懂我的意思。”
克里夫教授抬起右手,拭去了自己额前的冷汗,死死地盯着贝奥那双清澈柔和,但除了清澈与柔和之外却没有半点情绪的眸子,一字一顿地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就我个人而言,我觉得自己首先是一位吟游诗人,一个看客,一个无足轻重的旁观者,故事的传唱者,但这个回答恐怕并不能让您满意。”
贝奥有些困扰地轻叩着额角,然后轻舒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地说道:“所以,您可以理解为我是一个……呃,怎么说,一个大人物?”
克里夫有些不安地绞动着手指,低声喃喃道:“大人物……”
“嗯,大人物。”
贝奥自嘲地笑了笑,下意识抚摸了一下自己那只雕琢着竖琴的暗紫色手环:“我隶属一个名字无可奉告、性质无可奉告、目的无可奉告、成员无可奉告……简单来说就是全都无可奉告的组织,并会在偶尔的偶尔去执行一些不甚明确的、意义不明的、无可奉告的任务。”
克里夫有些茫然地张了张嘴,很显然,他听不懂,但却大受震撼。
“那么,让我们言归正传吧。”
贝奥叹了口气,没什么精神地说道:“虽然我更倾向于更加轻松的谈话氛围,但……好吧,拉宾斯基·克里夫教授,我就直说了,我希望你们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保持警惕,足够且必要的警惕。”
克里夫眯起双眼,试探着问道:“您说的是……我们?”
“没错,你们。”
贝奥点了点头,正色道:“你,以及你的同志们,说得再明确些,就是所有现在依然活跃在这个世界上的,期盼着太阳王朝复国的人。”
克里夫抿了抿嘴,低声道:“我想我明白您的意思了,但是我们这几百年来一直……”
“一直都很小心地隐藏自己?”
贝奥嗤笑着打断了对方,淡淡地说道:“那不够,我亲爱的教授,那远远不够,我很清楚你们一直在掩盖自己的存在,生怕某一天被天柱山那些行走在尘世中的代行者们察觉出端倪,而且自以为自己做的还不错。”
克里夫的表情有些阴沉:“但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