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文帝国,王都特洛恩
加洛斯公爵府邸,地下
石椅上那微微颤抖的躯体逐渐恢复稳定,面具后那没有丝毫神采的眸子缓缓睁开,嘴角勾勒出一缕上扬的弧度,似是在嘲笑着自己这副躯壳的脆弱与无力。
“不仅只能赋予如此肤浅的痛苦,就连这具属于‘我’的身体都这般不中用……”他抬起头来,没有焦距的目光仿佛在盯着某个看不见的存在,低声嗤笑着。
原本均匀分布在这片空间中的烛火微微摇曳,好像在努力驱赶着周围的黑暗与他融为一体。
难得季晓岛和加洛斯等人不在这里……
难得能够享受这片刻的宁静……
难得有时间一个人思考……
虽然并没有什么值得思考的就是了。
时间慢慢地流淌着,不知道为什么,周围石壁上那一圈还未燃烧到尽头的烛火相继熄灭,毫无道理地让一切重新归于死寂。
【不过这种感觉倒并不算坏,如果可以的话,还真是希望这段仿佛被隔绝在世界之外的时间再延……】
“墨!”
一道朦胧的身影出现在了不远处。
好吧~惬意的休息时间结束了,这个世界从来都没那么友好……
一道火光从不远处飞快地贴着墙壁蔓延开来,原本被熄灭的蜡烛被一支支点亮,入口处那窈窕的身影变得清晰可见,她那暗红色的双眸中映着一团黑影,那是始终不被光亮所眷顾,或者说是个与一切都格格不入的家伙。
一个令人讨厌的家伙!
季晓岛从第一次见到面前这个男人的时候就这么觉得。
高傲、孤独、冷漠、难以捉摸……
暴戾、疯狂、残忍、不择手段……
冰冷、诡异、虚伪、鬼神莫测……
他大多数时候都仿佛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恶魔,偶尔却也能露出天使般和煦的温柔,在酒会中他可以让最为挑剔的礼仪师哑口无言,但他同样能够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毫无征兆地染红双手,去制造在旁人眼中毫无意义地悲剧。
【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季晓岛无数次如此向自己问到,她并没有去征求任何人的意见和想法,无论是自己的姐姐,亦或是加洛斯、加拉哈特等人都没有过。
因为她觉得如果连距离他最近的自己都不知道的话,那其他人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只可惜直到现在她也没有得出那个答案。
“什么时候上线的?”她缓步走到墨的面前,低声询问着。
后者一边享受着那常人难以承受的剧痛,一边眯起双眼靠在椅背上,随口回答道:“并没有多久。”
“上线了为什么不第一时间给我发消息?要知道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很容易出问题。”少女盯着面前一脸无所谓的男子,清冷的声线中似是蕴着些许怒意。
面对季晓岛的质问,墨只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我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承诺过上线了就要立刻通知你这种事,更何况……”
“更何况什么?”季晓岛的双手周围萦绕着两团水蓝色薄雾,不断地缓解着墨体内那仿佛没有尽头的疼痛,冷声道:“加洛斯之前跟我说过,你现在的身体情况简直已经没办法再糟糕了,随时都有可能原地暴毙!”
墨轻轻点了点头,颇为讥讽地笑了笑:“我想说的是,就算我暴毙了、死掉了,又能怎么样呢?你究竟是太过于愚蠢,还是已经开始逐渐分不清游戏和现实了?”
季晓岛愣了一下。
“就算我在这里死掉,充其量也只不过是重新建立一个角色而已。”墨将双手于胸口前交叉,口中的每一个字都没有丝毫情绪波动:“所以你不觉得自己有些无聊么?”
少女沉默了,不过她那虚扶在对方肩侧的双手却始终没有放下,依然不断地涌动着柔和的氤氲。
片刻之后
“加洛斯之前找过我一次。”季晓岛挽了挽自己耳畔的几缕银色发丝,淡淡地说道:“你猜对了,康达?伯何亲王和法拉的学徒高阶法师路德?金已经离开了特洛恩,暂时还没有惊动任何人,他们目前正在王都以北的某个小镇中休息,那里是康达亲王封地的边缘,距离这里并不是很远。”
墨点了点头,随后悠悠地问道:“亲王领边缘的小镇?是柏叶镇、法斯特镇、旗山镇、凡托姆镇、莺歌镇中的哪个?”
“凡托姆镇。”季晓岛有些惊讶,所以不由得下意识地问道:“你为什么会知道的那么清楚?”
面具后的双眸微微闪烁了一下,墨在沉默了几秒种后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我在背地图方面有些心得而已。”
“呃,只是这样而已么?”
不知道为什么,季晓岛似乎产生了某种错觉,她第一次觉得面前这个家伙好像在企图掩饰些什么。
“既然这样的话……”不过墨却并不打算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些什么,在无视了对方刚才的问题后轻声道:“我们也差不多该准备动身了。”
【我们?!】
季晓岛呆了一下,随后立刻有些不淡定地重复道:“我们?”
“你不愿意去的话也可以。”墨回头看了季晓鸽一眼,似笑非笑地说道:“离开,或者留在这里帮加拉哈特一起监控那些贵族的动向都可以。”
少女轻轻摇了摇头,沉声道:“你应该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也应该知道我并不在乎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墨抬手扶了扶自己的面具,语气有些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