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可随后,那张玉雪可爱的小脸,又垮了下来:“可是母妃说……说我们……”

“怎么了?”弯下身,她替十一皇子顺了顺被风吹乱的头发,真是不明白,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有如此多的心事,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瞳里,竟满是大人才有的忧伤。

十一皇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抱住她的脖子:“母妃说,四皇兄做了皇帝,他会把我们都杀了。”

祁凰微愕,这种事情,怎么能对一个五岁的孩子说,无端吓坏了他。

连忙安抚道:“不会的,四皇兄是我们的兄长,他不会这样做的。”

十一皇子拼命摇头:“他会,他肯定会!他杀了二哥哥,三哥哥,六哥哥,还拔了九哥哥的舌头,他就是一个恶魔!”

祁凰大惊,慌忙捂住他的嘴。

这宫里,不管何时,都遍布眼线,昱帝生性多疑,为了巩固自己的皇位,杜绝一切不安定因素,培养了无数的番子和暗卫,也许,路边一个不起眼的扫地太监,便是昱帝安插在皇宫的一只眼睛,上了年纪、行动不便的老嬷嬷,竟是昱帝精心培养的得力暗卫,每个人在皇城中行事,都不得不小心谨慎,而祁寒,和昱帝相比,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担心年幼的祁漓,会遭到与祁泓一样的对待,她紧紧捂住孩童的嘴巴,不让他再说出一个字来。

“漓儿,答应我,不许再说四皇兄的坏话。”

十一皇子毕竟年幼,不懂她的一番苦心,委屈的眼睛忽闪忽闪,泪盈于睫,突然张嘴,在她掌心狠狠咬了一口,趁祁凰吃痛松手时,用力推了她一把,愤愤大喊:“我讨厌七哥哥,讨厌你!你是坏人,大坏人,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喊完,一边抹眼泪,一边跑走了。

祁凰整整看着他离去的小小身影,也顾不得掌心的伤口,苦笑一声。

是啊,自己原本就是坏人,这些乱七八糟的情绪,原本就不该有。

不是自诩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吗?

不是告诫自己,永远不要心生同情么?

不是发过誓,这世上的一切悲伤流离,都与自己无关么?

那刚才,又为什么会害怕,会紧张,会心痛难抑。

其实,她根本不想做一个无情无义的人,不想为了自己的目的,而刻意抛却一切的情感和良知。

有时候,做一个彻头彻尾的恶人,会比做一个善良的好人更困难。

凤凤说过,复仇归复仇,索命归索命,若是连自己也算进去,那便永远都不会快活。

夏婕妤曾说过,永远不要用他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别人说的一切,做的一切,都不算数,只有自己,才能决定自己究竟是谁。

她什么都明白,可真正做起来,却有些迷惘了。

“主子,您的手在流血,还是去太医院包扎一下吧。”玉符道。

摇摇头,不知什么原因,她现在格外排斥太医院那个地方。

是因为苏景骞吗?

呵……

又是一个让她看不透,看不明白的人。

“回晗光殿。”只用那里,才能让自己感到平静。

玉符应了一声,率先转过身去。

还没等迈步,他便神色陡变,惊慌一闪而过,连忙跪下:“奴才见过皇上。”

祁凰也是一惊,回过头来,正巧与一双冷沉幽寒的眸子对上。

祁寒什么时候来的?

刚才十一皇子说的那些话,他难道都听到了?

顾不得猜测,应对这个心思诡辩阴沉的四皇兄,比应对昱帝还要艰难。

“……臣弟见过皇上。”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自称“臣弟”,而非“草民”。

祁寒朝前走了几步,在与她三步远的距离停下:“此地只有你我二人,你无需拘谨。”

无需谨记?开什么玩笑,搞不好,这位刚登基的帝王,正等着自己出错,好治她一个不敬之罪呢。

依旧低着头,恭敬道:“臣弟惶恐。”

说完这句话后,总是冷冰冰不苟言笑的祁寒,竟突然笑了起来,笑声舒朗,难得的快意:“七弟,从前的你,可不是这个样子,朕还以为,就算关你几天,你还是那个张牙舞爪的小狼崽。”

这算是夸赞她,还是嘲讽她?

“没办法,小狼崽在面对大老虎时,天性使然,总会感到害怕。”

“你害怕了?”祁寒朝前迈了一步,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祁凰岿然不动,“是,臣弟害怕了。”面对一个连自己亲兄弟都不放过的恶魔,谁都会害怕。

这个回答,一直是祁寒想要的,可他却并不觉得高兴:“你怕朕会杀你?”

她摇头,“不是。”她怕他会让自己生不如死。

因她低着头,看不到她的表情,也就无从探究她的真是心境,但祁寒似乎并不在意,“朕说过不会杀你,便不会杀你。”

“谢主隆恩。”不杀她?那敢情好,她不是圣人,也是会怕死的。

“但朕也不会放你自由。”

似乎早已猜到,她除了轻挑眉梢外,再无其他表情:“皇上将我囚禁在皇宫,是一件毫无意义的事情。”

注意到她将自称,从臣弟换为了我,但祁寒没有指出:“怎会没有意义?”

“因为我不是皇上的亲兄弟,我们之间不过是陌生人罢了。”

“在你心里,朕便是那种不顾手足之情的冷血之人?”祁寒问。

这个问题,她实在不想回答。

事实摆在眼前,难道他自己就没有觉悟吗?


状态提示:第106章 同类--第2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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