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从那个时候,谢浩然断定:孩子有问题。
婴儿还活着,的确是睡着。呼吸微弱,却可以被感知敏锐的谢浩然察觉。虽然没有确切的把握,但至少有七成把握,这对男女极有可能是人口贩子。
至于铺位被霸占的事情,只是一个幌子。有了这个作为借口,谢浩然存心要把事情闹大,闹开。所以毫不客气抓住壮汉的脖子,差点儿被把对方活活掐死。
接下来的事情,印证了谢浩然的推测。无论壮汉被打得多惨,无论那几记耳光从女人嘴里抽落了多少颗牙齿,她自始至终也没有说过“报警”两个字,也没有流露出想要从警察那里求得帮助的意思。直到现在,围观者叫来了乘警,她仍然畏畏缩缩,死死抱住襁褓,强忍痛苦,半低着头,透过额前垂落的长发,恶狠狠盯着谢浩然。
列车长神情顿时变得严肃起来,两名乘警也牢牢守住车厢侧面的通道,如临大敌。乘务员在旁边用通话器呼叫,很快过来了更多的乘警。
“你怎么把他们打得这么惨?”
列车长对谢浩然已经消除了大部分敌意,他皱着眉头,视线在倒在床上浑身瘫软的壮汉身上不断扫视,又转头看看单手死死捂住腿脚,一直在低声哀嚎的女人,然后示意一名乘警从女人手上把襁褓接过来,转身对谢浩然说:“你可真狠,连骨头都打断了。”
女人的左腿明显变形,膝盖以下的部位出现了弧度。她穿着黑色紧身裤,那段小腿看起来就像一个大号钝角,说不出的怪异。
谢浩然脸上露出惊讶,他摊开双手,做出一副无辜表情:“我的确揍了他们,但是下手不重,怎么会说是打断了骨头?”
列车长指着女人弯曲的腿脚,严肃地低声道:“你自己看看,还不承认吗?”
谢浩然的表情有些发急:“她本来就是那个样子,不相信你让她站起来走几步。”
列车长没有争辩。这个时候,乘警已经控制住局面: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壮汉被拉起来,女人也被乘警劝说着站起,襁褓交到站在侧后位置一名女乘务员手上。
奇迹就这样发生了:胖女人的那条腿虽然明显变形,却丝毫没有影响她的正常走动。最多只是两条腿长度不一,使得脚步看上去一瘸一拐,但她显然感觉不到疼痛,用不着别人搀扶。
女人愣住了。
对面床铺上玩手机的中年男子愣住了。
好几个站在附近的围观者也愣住了。
他们可是比乘警来得更早,清清楚楚看见谢浩然抬起脚,狠狠踢在女人的小腿上,发出清晰响亮的“咔嚓”声。
难道我听错了,她的骨头没有断?
壮汉也恢复了少许精神,他活动了一下身子,发现之前痛彻骨髓的可怕感觉已经消失,喉咙有些不舒服,那是因为被掐了太久。下意识摸了摸胸部,没有骨头断裂的触感,也感觉不到那里传来疼痛。
列车长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加纠缠。他指挥着乘警和乘务员,冲着谢浩然挥了挥手:“走吧!别在这里惊扰其他人,有什么问题,到后面去说。”
谢浩然点点头,随即侧过身子,指着对面坐在床铺上玩手机的中年男子,认真地说:“还有他,这个人跟他们是一伙的。”
列车长有些疑惑:“你怎么知道?”
谢浩然回答得理直气壮:“在上一个站停车的时候,我下去买吃的。回来以后就发现他们聚在一起。那女的要我换床,他也在旁边帮腔。我不答应,就吵了起来。”
中年男人怔住了,脸上随即一片急怒,连声嚷道:“不,不是这样的。你,你简直就是胡说八道,我根本不认识他们。”
谢浩然偏过头,在列车长和其他人看不到的位置,冲着满面惊怒的中年男人露出邪恶阴森的笑脸:“这种事情你一个人说了不算。问问上下铺的人,还有隔壁的人,看看我有没有撒谎?”
这趟列车很空,谢浩然床铺这边的上铺,还有对面的中铺都有乘客。被他这么一说,围观者要么点头,要么出声符合。
“他说的没错,的确是这样。”
“他是从省城那边就上的车,一直坐在这里。上个站是高庄,他下去买了点儿东西,那女的和男的上来就坐了他的位置,结果吵了起来。我下边这男的一直帮着那女人说话,听起来,他们应该认识。”
“我在隔壁也听见了,就是这样……”
中年男人脸上的愤怒很快变成了恐惧。他很清楚,之前说过的话,做过的事,都成为了谢浩然手中的武器。
他与谢浩然之间其实没有仇怨,纯粹只是看不惯,不喜欢,非常讨厌这个在列车上遇到的陌生人。
原因很简单:谢浩然上车以后就没有说过话,躺在床上一言不发。然而事情就是如此神奇,很普通,很正常的行为,在中年男人眼里就是对自己的一种挑衅。
大家都是乘客,应该相互攀谈,聊聊天,活跃一下气氛才对。
我不喜欢像你这种冷漠无趣的家伙。
还有就是霸占你床铺的壮汉很凶,胖女人看起来也很凶。明哲保身是硬道理,所以当他们问起“这里有没有人”的时候,中年男子想也不想张口就答“没人”。
有麻烦才会产生冲突,看着双方因为床铺问题吵架,是一种很不错的消遣。反正不关我的事,端着一杯茶,舒舒服服坐着,无聊的时间很容易就能打发过去。
中年男人万万没有想到就因为这个,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