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玛的,苏家也是走了狗屎运,大清早就连续有两拨人上门送礼。苏兰仙一直在懊悔自己来得晚,没看见吕梦宇的礼物。按照那两个姓宋客人礼物的贵重程度,推断下来,估计价值与这些红色“石头”差不多。
村里的规矩,过年过节的,只要客人上门,哪怕是再贵重的礼物,都会当场散一圈。比如礼物是烟酒,那就拆开包装,在客人中间烟,午餐的时候一起喝酒。如果礼物是水果糖块,同样也是当场就分给众人,大家一起热热闹闹。苏兰仙还见过上门送电视机的,那是很多年前,一户人家外出打工的女儿回来,带着一台在当时算是高档商品的彩色电视机。那家人接上电源和天线,大伙儿高高兴兴看了一整天。
礼物是可以分的。用村里的话来说,就是“见者有份,人人有份”。
看着苏兰仙站在那里迟迟不动,谢浩然皱起眉头,提高音量:“我再说一遍,那是别人送我的礼物,请你还给我。”
蒲春燕拉住女儿浦雨兰的手,母女俩坐在另外一端的沙边角,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没有说话。
苏英菊看着满面冷漠的谢浩然,连忙走到母亲身边,不动声色扯了扯她的衣角,抬头对谢浩然笑道:“表弟,你别在意,我妈有时候就是会犯糊涂。”
苏兰仙却不这样认为。
被人当众说穿,而且指明了要自己把装进口袋的东西拿出来,简直就是肆无忌惮的打脸。尼玛的,老娘好歹也是你的姨妈,你这明显是把我当小偷处理,让我这张老脸以后往哪儿搁?
她用力甩开女儿的手,怒意伴随着身体里猛然腾起的火苗,在脸上迅形成一大片红色。下意识地将手插进衣袋,刚拿出那块珊瑚结晶,苏兰仙立刻后悔了。
我凭什么一定要把这东西还给你?
没错,这的确是别人送你的礼物。可是那又怎么样?我可是你的姨妈啊!凭什么你说什么我就得听你的?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贪婪已经从幼苗茁壮成长为大树,在苏兰仙的脑子里深深扎下了根。人类对于未知事物的感知力就是如此奇妙。尽管苏兰仙此前从未见过红色珊瑚结晶,也不知道这东西的具体价值,可是就在此时此刻,她清清楚楚产生了一股奇特思维————这东西非常值钱,也许还要比自己想象中贵重得多。几十万,几百万……甚至可能是上千万。
你有那么大的一箱,为什么不能给我一块?
家里来了客人,昨天晚睡的主人纷纷醒来。方芮的动作没有贺明明那么快,她简单梳洗了一下,在手心里捺了一点面霜,用两只手掌抹开,慢慢擦着脸,走出洗手间,正好被满脑子怒火却又没地方泄的苏兰仙看见,赶紧跑过去,仿佛杨白劳看见救星那样连声叫道:“三婶儿,你来得正好,你来给我评评理。”
方芮根本不知道外面生了什么事。她一脸懵懂被苏兰仙拽住胳膊,稀里糊涂听了个大概。老虽老,方芮却不糊涂。尽管苏兰仙巧舌如簧,方芮还是很快抓住了问题核心。
“你是说,这是别人送给小然的礼物?”她指着放在地上的那两只旅行箱,认真地问。
苏兰仙连连点头,连珠炮般的话语根本没打算给方芮思考的机会。她愤愤不平地看着谢浩然:“不就是一块石头嘛,人家送了他那么多,给我一块又能怎么样?都说了不是我自己要,是想拿一块回去给小孩子玩。咱们老家村里都这样,谁家来了客人都会上门去热闹一下,礼物都会拿出来分分,这有什么……”
方芮打断了她的话:“兰仙,那是在你们村里。我们家可没有这个规矩。”
苏兰仙猝不及防,灵活的舌头一下子仿佛被打了结:“三……三婶儿,你……这话是怎么说的?”
方芮认真地看着她:“那是小然的东西。他说给,你才能拿。”
蒲春燕在旁边看着,眼底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苏兰仙不禁有些急,声音也提高了许多:“三婶儿,不就是一块石头而已,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方芮平静地看了她几秒钟,伸出手:“兰仙,把你手里的那块石头给我。”
苏兰仙瞪大了眼睛,紧张愤怒的神经绷紧了肌肉。她很想什么也不管拔脚离开这间屋子,可是她没有这个勇气,也不敢这样做。
方芮看穿了她的心思,认真地说:“如果你一定要按照你们村里的规矩,那以后就别再叫我三婶儿。”
有些话不用说得太明显。如果不是看在亡夫的面子上,方芮也不会与苏兰仙来往。其实有没有这门亲戚,对她来说并不重要。
把红色珊瑚结晶放回箱子的时候,苏兰仙觉得眼前仿佛有厚厚一大摞钞票长了翅膀,就这样远远飞走,再也不会回来。
……
上门拜年的客人更多了。
南宫镇平像个黑帮大佬。他带着十几号人,扛着几只大号旅行箱。苏家的房子虽大,一下子就被挤得满满当当。这家伙很是张扬的与谢浩然拥抱了一下,就让手下显摆般将箱子顺序打开。
顶级茶叶、南宫家自制的密酒、造型古朴的玉器……除此而外,还有一张数额很大的银行卡。南宫镇平趁着握手的时候,不动声色递给了谢浩然。
年轻人很活泼,他很乖觉地给方芮行礼,然后就像失散多年的亲人那样腻在方芮身边,说着讨人喜欢的话,把方芮乐得哈哈大笑。看上去,南宫镇平更像是她的亲外孙。
丰家和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