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当是少赚点儿,也图个安稳。”
“说实话,那天我的人从房管部门回来,跟我说起这事儿的时候,我还真想给胡市长你打个电话。可是那天的事情来得很突然,紧接着,小冲村那边的人来了。”
柏丽声与胡坤同时问道:“小冲村?他们也来找你的麻烦?”
“那天来的人不多,是他们村上的几个头头。为首的是他们村支书,表面上说是商量,其实是要我改变正在建设的规划图纸,把那条土路对面,也就是整个小冲村都划进来,一起建设。我当时说:这事儿我做不了主,要你们匡州市府才有决定权。他们却告诉我先改图纸,规划的问题由他们负责。”
听到这里,柏丽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想起来了。过年前,我的确是看到一份下面送上来的新城区规划方案,把整个小冲村都划了进来。那时候我还觉得奇怪,因为市里的闲置土地很多,区块也连在一起,短时间内也没有城中村改造计划。所以那个规划方案在市府常委会上没有通过。”
何洪涛对柏丽声的这番话没有发表意见。他继续道:“从那天起,就不停的有村民到我的工地上闹事。”
“闹事?”胡坤疑惑地问:“怎么个闹法?”
“很多。”何洪涛用力抹了一把脸,发出疲惫的声音:“有的说这块地是他们家的祖坟,我们把墓穴破坏了,要赔偿他的全部损失。有的说他们家的牛羊一直吃这里的草,现在荒地和草都没有了,我得给他钱另外购买草料。还有人说是我们工地上挖地基破坏了地下水的走向,现在他们村子里的井枯了,要我给他们另外安装一条新的自来水管道。”
他把目光转向柏丽声和胡坤:“柏书记,胡市长,我当初买下这块地的时候,你们匡州市府可是答应过帮我解决所有问题。可是这麻烦一桩接着一桩,而且每天都有好几拨人过来闹事。从过年前到现在,我是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
停顿了一下,他慢慢地说:“我给你们市府办公室打过电话,也向区上反应过,都没有得到回复。再后来,小冲村那边的头头又来了。他告诉我,可以帮着我解决所有麻烦。但是村里每户人家都得分到一套新房。”
胡坤愤怒了:“他们怎么敢说这种话?”
何洪涛淡淡地说:“他们的确有资格说这种话。他们挖断水管,砸了工地上的配电箱,还在外面那条土路上设置障碍。呵呵……我们康耀公司在全国各地都有地产项目,可是这种事情,还是头一次遇到。”
柏丽声眉头皱得很紧:“何老板,你为什么不报警?为什么没有越过办公室,直接向我们反应?”
何洪涛回答的很快:“因为那样做没有用。我报过警,警察也来了。他们说这是普通的民事纠纷,派出所也没有权力抓人。每次调解的结果,都是不了了之。第二天,小冲村的人接着过来闹事,我再报警,警察一样来了,然后继续调解,一整天功夫就这么过去了,什么事情也做不成,工人也无法上班,村民回家,第三天继续……”
“我真的很累。我算是看出来了,只要不满足那些人的要求,他们就会这样无休止的闹下去。反正他们不会跟你打,也不会纠集村民跟我械斗。他们就是站在工地里不让你做事,关掉电源不让我们过去修复。就这么耗着,看谁耗得过谁。”
“小冲村那个村支书说了一句话:匡州是姓“伍”的人说了算。外地人在这里就算是条龙也得老老实实盘着,是虎也得老老实实卧着。不把好处给足给够,就什么也别做,也根本做不成。”
何洪涛侧着脑袋,大拇指轻轻揉着太阳穴:“柏书记,胡市长,我真正是被整怕了。当初来匡州投资拿地的时候,做梦都没有想到会发生这些事情。前思后想,我觉得还是走了的好。这里是个无底洞啊!就这么一块地皮,那么多人眼红,都想上来咬一块肉。外面的人都说我们房地产商赚了多少多少,其实我们的情况你们市府领导比谁都清楚。真正是赔钱赚吆喝啊!我是帮着你们匡州发展经济,帮着你们把不值钱的荒地价值提起来,可是你们答应过的各种优惠和便利,真正落实了多少呢?”
柏丽声沉默了几秒钟,发出坚定的声音:“何老板,你先等几天。这些事情我负责帮你解决。”
何洪涛凝神注视着她。良久,缓缓地说:“柏书记,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我觉得你没有这个能力。”
柏丽声被他说的有些恼怒:“为什么?”
“就因为你直到现在才来找我。”何洪涛直言不讳:“遇到的这些问题,我不止一次向你们市府办公室反映过。我觉得直接打你和胡市长的电话,是一种不礼貌的行为,也会让你对我们康耀公司处理问题的能力产生质疑。结果呢,一步步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我不明白,到底是你们匡州市府办公室人疏于职守,没有把问题上报?还是你们根本就没把我说的这些事情放在眼里?”
“我……”柏丽声有些气结:“我没有接到办公室的汇报。”
胡坤也摇摇头:“我也没有。”
何洪涛脸上忽然露出诡异的笑容:“这就对了。这就是我想要对你们说的另外一个重点,也是我之所以要从匡州全面撤资的真正原因。”
“你们一个姓柏,一个姓胡,都不姓伍。”
……
离开“康耀公司”的路上,坐在车里,柏丽声与胡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