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韩冈对吴衍旧年的帮助感激甚深。若非有他指派了王舜臣护送,韩冈极有可能躲不过陈举接踵而来的攻击。
之前吴衍远在淮左任官,韩冈无从相助。正好吴衍如今上京,虽然他本人太重脸面没有登门,但韩冈从城南驿那里听说之后,在情在理也得帮他一把。
“玉昆当真是念旧情。”王珪笑赞了一句,接着就爽快给了韩冈一个肯定的答复,“厚生司中光是一个判官的确不够。”
“多谢相公。”韩冈起身拱手行礼,他是真心感谢王珪。
“如今天子有心振作,朝中要仰仗玉昆你的地方还很多。”
王珪是三旨相公,对天子来说,这样听话明事理的宰相的确很好使用,但到了面临危局和战乱的时候,能力就要考虑在前面了。
天子有意对西夏开战,王珪必须主动参与其中,掌握足够的资源,否则天子肯定是要在开战前换上一名到两名更为合适的宰相。
从熙宁三年开始,王珪就进入了政事堂,九年宰执,这个时间长得令人惊叹,但也代表着天子随时有将他换掉的可能——能做满十年宰辅,在立国以来的一百多年里,屈指可数。
王珪需要表现出自己的能力,取得让人信服的功绩,不仅是为了将眼下首相的位置坐稳。而且更是为了准备在离开相位后,能够更顺利的卷土重来。
韩冈和王珪都是明白人,互相皆有所求,坐在一起,反而不用云山雾绕的兜圈子了。
“天子欲用兵于西夏,以如今大宋军力,当能轻易取之。但辽国动向不明,一旦开战,河北、河东或会变生肘腋。玉昆可有以教我?”
“料敌从宽,要用兵西夏,必须得将辽国一起算进来。纵然辽国一时不敢南侵,但在河北边境上囤积二三十万大军,不是不可能,甚至可以说是肯定会这么做。”
“所以要修轨道?”
韩冈点头:“河北军力主要在三关布防,大名府和开德府【澶州】也有重兵。不过几处兵力分散,辽军一旦南下,避实就虚,当为其各个击破。不过一旦有了贯通河北南北的轨道,大名府和开德府乃至京城,都可以轻易遣兵支援。若河北能以更胜辽人的速度在三关聚集起大军,想必辽主和魏王也得重新考虑一下火中取栗的后果。”
王珪想要的是胜利,不是辽国入侵后的替罪羊,轨道的好处显而易见:“这修路的人选,还得玉昆你来推荐。”
“李诫在营造之事上是奇才,下面的一干工匠也都听他的吩咐,相公可以将实务交予他来处理,另外遣人居上统管便是。”韩冈停了一下,“不过有件事,韩冈当先禀于相公。七百里和六十里完全是两回事。铁、木、石子这些建材要及时运到。七百里河北轨道的勘察、营造、转运、修理,更是前所未有的难题,一点意外,很可能要用上比预计的时间更长的工期。”
王珪咋舌:“要不是玉昆新授群牧司,要我就将你绑到河北去了。”
韩冈发现王珪有个好处,他能放下宰相的架子,该开玩笑就开玩笑,该恭维就恭维。当然,这也是韩冈的身份地位到了。
尽管王珪礼绝百僚,但韩冈已经差之不远,怎么说他都已是金字塔上最顶端的一群人中的一员。见面时都要给份脸面。
韩冈已是实打实的重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