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石姬飞鸽寄来的信,玄鳞城的事情她已经全部知晓了,希望你与小岚尽快前往通州地界的据点汇合,具体的事情都写在上面了,好生保管,不要搞丢了。”
“明白了,老师。”叶瑛点点头,将信函揣入怀中。花鸿微微一笑,捏了捏他的肩膀,转身戴上斗笠,走出了巷口。
“那么……我该做些什么呢?”叶瑛低声自言自语着,脸上的表情渐渐消失,事情显然已经到了最危急的时候,花鸿在黒菊里有个“无面人”的诨号,他可从来都不是那种将感情流露在自己面孔上的人,刚刚那一番颇为“亲热”的行为,让习惯了花鸿之前性格的叶瑛相当不适。
而他最后又直接将二妹的信函交给自己,结合他提到“焰火弹”那句话,恐怕自己二人已经被枢机的高手盯上,而且不止一位,花鸿借口离去,自然是将更厉害的那位引走了,想来从一见面开始,花鸿的身上就一直带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他多半已经在来时的路上负伤了,将信件直接交给自己,恐怕是根本没想活着从这里离开吧。
“可恶……”叶瑛紧紧地攥了攥拳,哪怕是一直严格遵循着“喜怒不形于色,好恶不言于表”这条守则的叶瑛也情不自禁地皱起了眉头,年方十九尚未加冠就已经达到韬光境三段,即将突破养晦的他可谓年轻人中的翘楚了,但他依旧切实地感受到了自身的弱小。
叶瑛一生至此,只有两个最为尊敬的男人,打头的就是在婴儿时就将他带回家养大的养父,黒菊的宗主叶隐刀叶小红,而另一个就是他的剑术、体术启蒙老师花鸿。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这一辈子就认这二位父亲,但到头来,任何一个人他都无法拯救,却反而频频处于一个被拯救人的位置。
弱者没有决定自己命运的权利……父亲当时与他说过的话,现在被他切身体会到了。
“真是让人不爽……”他转过身来,看向了巷子尽头的墙角,“出来吧,现在就剩下你我二人了。”
花鸿裹紧了自己身上的斗篷,侧腹的伤口依然在隐隐作痛,刚刚的剧烈运动怕是又撕裂了他自己粗略进行缝合过的伤口,身上散发的血腥味也变得更大了。
这种情况下,作为一名理智的刺客,他本是不应该贸然作为一个诱饵出现在捕猎者的视野中的,毕竟对方也是与他同境界的高手,虽然身边同样跟了一个实力低了不止一层的跟班,但他并不能确定对方就一定会派自己的跟班去对付他的弟子。
所以他解开了止血的穴道,血液从第二次被撕裂开的伤口中渗出,味道飘散在空气中,宛如诱惑人神智的毒药。狩猎同境之人的快感是猎手所无法拒绝的,如果说刚才叶瑛在对方眼中还是一个“至少要缉拿或者正法的目标”,那么现在他已经可有可无了,一个受伤的止水境高手才是更好的选择,没什么比一个受伤的强者更适合当成猎物了。
所以,当他再次拐进一条小巷的时候,看着面前站着的这位戴宝珠圆顶幞头的黑衣中年人时,他不仅没有惊慌,反而少有地咧嘴笑笑,显得非常得意。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小瑛是个不错的弟子,他还未曾见识过太多江湖的黑暗与险恶,没理由让他可能会精彩纷呈的未来就如此葬送在偏僻贫穷的乡下小城。
她是他的老师,他已经做好了承受一切的准备。
中年人掸了掸自己黑色的锦衣官服,神色淡然地与花鸿拱了拱手:“花先生,在下是玄龙枢机直属提领衣元洲,南下一路,多有得罪。还请先生就地伏法,免得刀剑相交,坏了和气。”
花鸿冷哼一声,解下土黄色的斗篷,拔出腰间佩剑,遥向对面一指:“恕难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