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牢头让狱卒又找来了一盏油灯,打开牢门正要进去,张斌却突然开口道:“行了,你们都出去,我有话跟袁大人说。”
那牢头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招了招手,让两个狱卒跟在他屁股后面出去了,这位爷可惹不得,上面都交待了,只要他不把袁崇焕带走,随便他干什么都不要管!
张斌示意张盘拿起刚狱卒放桌子上的油灯,随即又对其他亲卫交待道:“你们都出去守着。”
这意思,是要这些亲卫去看着那些狱卒,不要让他们偷听,待所有亲卫都出去了,张斌才向张盘招了招手,带头往牢房里走去。
张盘拿着灯往里一照,张斌才看清楚里面的情形,好家伙,这袁崇焕正在那里呼呼大睡呢。
由于张斌让骆养性打了招呼,这诏狱里面的人倒没虐待他,甚至还给了他一床大棉被,不过,这家伙心也太宽了吧,竟然还能睡的着!
他走上前去仔细看了看,这袁崇焕脸上精瘦精瘦的,还留着一缕长须,看上去倒是文质彬彬的,也不知道他面对十多万大军的时候怎么就那么猛,一万对十多万,估计就算是个猛将都得吓得腿肚子打颤吧。
张斌看了一会儿,便上前轻声道:“袁大人,袁大人,醒醒。”
呼唤了几声,袁崇焕终于睁开了眼睛,他看了看张斌,有点难以置信的擦了擦眼睛,随即再确认了一下,这才开口道:“你是,哪位?”
张斌微笑道“在下福广总督张斌,今天特意来拜访袁大人。”
福广总督?没听说过,不过也算是个封疆大吏了,比他原来蓟辽督师的官职可能小点,但也小不到哪里去。
这么一位封疆大吏来看他,再躺着就不礼貌了,他连忙费劲的爬起来,把被子整了整,大概是想请张斌坐下说话。
张斌却是微笑道:“袁大人要是方便的话,不如我们坐外面说话吧。”
袁崇焕的确不方便,他正带着手镣脚铐呢,不过,到牢门外面也就几步远走起来倒不是很困难。
他好奇的看了看外面,随即便抬手作了个请的姿势。
这位福广总督好大的面子,竟然能将外面的狱卒都支走,这里可不是普通监牢而是锦衣卫诏狱!
张斌当然面子大,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这会儿还以为是靠他才上位的呢。
他不光是请袁崇焕出来坐坐,进来的时候他还让人带来了酒菜,刚才他手下亲卫可不止提一个食盒,这会儿都在桌子底下摆着呢。
张盘放下油灯一一将里面的酒菜取出来,张斌则亲自给袁崇焕倒了杯就,举杯道:“袁督公,受委屈了,我敬你一杯。”
袁崇焕这会儿还不知道张斌到底找他干嘛,干了杯酒之后,他才试着问道:“张大人,皇上让你去督师蓟辽?”
在他看来,这会儿自己私通建奴的罪名怕是坐实了,熟人都不敢来看他,这位素不相识的张大人跑来看他,还预备了酒菜,应该是准备去接蓟辽督师的位子了,特地过来向他了解一下辽东的情况。
张斌微笑着点头道:“皇上是有这个意思,但是,我觉得胜任不了那个位置,所以,没敢接下来。”
袁崇焕心想,皇上让你去,你不想去就能不去吗,他干脆拿起酒壶,给自己和张斌倒了杯酒,随即举杯道:“我借花献佛,敬张大人一杯,祝贺张大人高升蓟辽督师。”
张斌摇了摇头,跟他干了杯中酒,这才含笑道:“我真没敢接下来,所以,皇上给我派了个福广总督。”
袁崇焕这会儿正仰头喝酒呢,闻言不由手一抖,把酒撒了一身,他抹了抹嘴,惊奇的道:“你真没接蓟辽督师的位子?”
这意思,你不去当蓟辽督师,跑过来找我干嘛,我们又不熟。
张斌微笑着给两人把酒倒满,随即举杯道:“来,袁大人,我再敬你一杯,恭贺你沉冤得雪。”
袁崇焕闻言,激动的差点没拿稳酒杯,他急急忙忙的把酒干掉,随即追问道:“张大人,你意思,皇上相信我没有私通建奴?”
张斌神秘的道:“皇上这会儿信没信我不知道,不过,我已经查出来了,真正私通建奴的是黄承昊,这会儿,他正在跟皇上解释呢。”
袁崇焕目瞪口呆道:“是黄承昊私通建奴!难怪他要弹劾我,但是,他为什么又跑去跟皇上解释呢?”
这个自然是我的功劳,张斌得意的把自己逮住黄承昊,逼他老实交待,随即又让他去攀诬王永光的事说了一遍。
袁崇焕听完,看张斌的眼神立马就变了,他给两人倒满酒,随即举杯真诚的道:“大恩不言谢,以后有用的着我袁某人的地方,你只管开口,袁某万死不辞!”
张斌跟他干完杯中酒,又招呼他吃了点菜,这才摇头道:“万死不辞就不必了,只要你能好好和毛文龙合作,一起收拾建奴就行了。”
袁崇焕颇有些不屑的道:“毛文龙?”
张斌含笑继续摇头道:“你当初想杀了毛文龙吧?”
袁崇焕再次大惊道:“你,你怎么知道?”
张斌摇头叹息道:“你们都上了皇太极的恶当了,你以为毛文龙私通建奴,又浪费粮饷,所以想杀了毛文龙,皇上以为你私通建奴,所以想杀了你。须不知,皇太极最想杀的就是你和毛文龙,只要你们两都死了,辽东就是他的天下了。”
袁崇焕并不是什么蠢人,他只是没想到皇太极这么会玩反间计,他仔细想了想便缓缓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