骢马五更寒,披衣上绣鞍。
东华天未晓,明月满阑干。
这是明朝三大才子之一,大文学家,永乐朝内阁首辅,《永乐大典》主编解缙对上早朝的描述。
明朝的早朝在寅时开始,但是参加早朝的官员必须丑时就抵达午门,所以解缙有骢马五更寒的感慨,三更是半夜,五更就是子时五刻,按后世说法就是凌晨零点一刻,也就是说官员过了十二点就要起床,披上衣赶往午门,不然就来不及了。
张斌起的更早,因为他住在外城,离皇宫足有十多里,而京城又不能打马狂奔,所以,他三更半夜就爬起来了。
这么早上朝也不知道是几个意思,难道等天亮了再让大家去皇宫上朝就会耽误事吗?
这会儿他正坐马车里边打哈欠,边抱怨呢。
这是他第一次上早朝,这么早就爬起来,一时半会他还真有点不适应。
他原本是不打算今天就去上早朝的,但是,他知道,以崇祯的急性子,今天早朝绝对会处理闵洪学和闵梦得的事,他不想在崇兴寺焦急的等待结果,更不想错过观察温体仁出手的绝好时机,所以,他决定上早朝去!
马车晃晃悠悠的行进了半个多时辰,终于停下来了,外面张盘轻声道:“大人,西长安门到了。”
张斌闻言,一把掀开门帘,翻身跳下马。
一阵寒风袭来,吹得他禁不住打了个哆嗦,这天可真冷啊。
此时天际还是一片漆黑,借着城墙上火把的微光张斌往四周看了看,西长安门外已经排起了长队,一个个官员正依次出示腰牌,给宫门守卫仔细查看,整个队伍行进速度很慢。
难怪这么早就要过来,每次上朝的官员可有上千,这么一个个慢慢查验过去,没有半个时辰怕是不够。
他没有上早朝进皇宫专用的腰牌,所以来得早一点,因为要登记,取腰牌,没想到,还有人来得比他更早,这些官员,还真是“勤勉”啊。
张斌摇了摇头,缓缓向城门走去,他并没有排队,而是直接走向城门洞中守卫登记的位置。
其实,这些守卫也挺忙,因为每过去一个官员他们就要在花名册上画一下,以供都察院和各科给事中查看,有无在京官员缺席早朝,要是缺席了,那就麻烦大了,都察院的御史和各科给事中都会上奏折弹劾你!
上千官员花名册足有几十页,能飞快的找到每个官员的名字真不容易,张斌正看着那登记的守卫麻利的划勾呢,一个守卫突然喝道:“什么人,站住。”
原来,他不知不觉间都走进城门洞了。
为了不引起崇祯的怀疑,张斌并没有让曹化淳和骆养性给皇城的城门守卫打招呼,所以,这些守卫并不知道他的身份,他必须走正规的流程,才能进入皇宫。
正规的流程他也打听过了,就是登记,领临时的号牌。
他飞快的取出自己的腰牌,递到那守卫跟前朗声道:“都察院左副都御史,兵部侍郎,福广总督,张斌,进京述职,特来参加早朝。”
好长一串官职啊,门洞前排队的官员不由被他报出的职位吓了一跳,虽然他穿着三品文官服,大多数人都认为他只是个虚职三品官员,因为他太年轻了,没想到他竟然是个实打实的封疆大吏!
那城门守卫脸色并没有什么变化,他只是仔细看了看腰牌,随后便回头看了看正在登记的总旗,那总旗抬头看了一眼,随即便低头道:“等一下。”
这个等一下是叫张斌等一下,也是叫经过城门的官员等一下。
当然,如果张斌只是个七品县令的话,那就是张斌一个人等,等其他官员进完了,再给他发腰牌。
只见那总旗飞快的抽出一张尚有一半是空白的花名册,刷刷刷记下了张斌的官职和姓名,随后又掏出一张腰牌看了一下上面的编号,又在花名册上记了一下,这才递给旁边那守卫,并对张斌道:“离京前来归还。”
张斌双手接过腰牌,道了声谢,随后便走到官员队伍的最后面,跟着排起队来。
这会儿人还不多,他前面总共才十多名官员,不到一炷香时间,他便经过门洞,进入皇城。
他默默的随着前面的官员穿过承天门,经过六部值房来到午门前,随后便找了个位置,独自站那里等候起来。
这时候午门前已经聚集了上百名官员,他们三个一群,五个一伙,正聚在一起低声聊着什么,没人来跟他打招呼,但是很多官员都假装不经意的瞟了一眼,把他的长相记在心里。
这会儿聚在一起的官员大多在聊闵洪学和闵梦得,但也有人偶尔提起他,这么年轻的封疆大吏自然要跟相熟的官员介绍一下,让他们看清张斌的长相,不出意外的话,这张斌以后绝对是内阁大学士级别的朝廷重臣!
随着时间的推移,来到午门前的官员越来越多,张斌看到了徐光启,也看到了毕懋良,但是,他并没有过去打招呼,崇祯对结党营私十分反感,凡事还是小心为妙。
他没跑去跟别人打招呼,却有人跑来跟他打招呼了。
只见一个胡子花白,满脸浮肿,眼眶乌黑的老头从靠近午门前的位置走过来,对着他拱手道:“敢问可是福广总督张大人?”
张斌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这谁啊,不认识啊,都快成熊猫眼了,明显的操练过度啊,都这么大年纪了,也不知道是在衙门里操劳过度呢,还是在家里操练过度呢。
他有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