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席热闹,到的时候,陆思瑜三人已在位上了。
此刻虽也都是女眷,只是到底不比中午时在侯府里自在,如之前温氏所言,尽是陌生的女眷亲属应酬,还真没怎么用食。
陆思瑾与陆思琪一并坐在女儿家的席面上,望着蕙宁公主旁从容应对诸人的嫡姐就眼红,再看到另一边的陆思瑜,便愈发难受了。
自己才是长房姑娘,嫡姐的妹妹,却让二房的三姐出尽了风头。
她有些落寞,有心同身边人说上几句,可五妹妹少语,心情越发不快。
正烦闷着,旁边传来个尖锐的声音,“你就是陆二姑娘的庶妹?”
一个庶字,刺疼了她的耳。
转身,却发现是位陌生女孩。
打量了眼对方行头,权衡了利害,只好压下那股子不悦,柔声回道:“是,姐姐怎么称呼?”
“她是温太傅的孙女莹姐姐,也是大嫂的堂妹。”替她解答的是龚玉容,她随长嫂过来后,便一直陪着这些闺秀。
温家陆思瑾是听说过的,并不敢发作,只回话道:“原来是莹姐姐,我在侯府行四,你唤我阿瑾就好。”
温莹却并不如何上心,只回望了眼主桌,不解的问道:“你总盯着那瞅什么呢?你嫡姐好日子,这眼神看得连我都觉得发憷老六。”
她性子直白,闻言陆思瑾的脸色就白了。
可更尴尬的是,温莹还对龚玉容道:“八表妹,我与你换个位子坐。”说着完就站了起来。
都是心性未定的女孩子,立即就响起窃笑声。
龚玉容只好过去,低了声安慰道:“四姑娘别介意,莹姐姐就是心直口快,没有恶意的。”
陆思瑾只好点头,在场许多人她都不认识,想离席又怕被说,真是坐如针毡。
好一会儿。她见大家取笑的劲儿过去了,也不怎么留意自己,才寻了个理由同龚玉容说出去。
一到外面,她便长吁了一口气。
听雪是跟着她过来的。担忧道:“姑娘您别不开心,温家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家,不过是担个太傅府的虚名而已。
这京中谁不知道当今圣上不过是敬重温太傅几分,真正看重的可是秦相。”
“我能什么开心不开心的?又不是第一回遇到这种场面?”
陆思瑾语气淡淡,脚下随意。“算了,我自己走走。”
“这不好吧?回头二姑娘若是寻您……”
她话没说话就被自家主子打断了:“二姐那么忙,又要陪蕙宁公主,又要和周老夫人说话,还那么多名门夫人等着打交道,怎么会想起我?”
说完,想起之前的打算,侧身吩咐道:“听雪,你去外院那边瞧瞧,看看礼郎来了没有。”
闻者抿了抿嘴。似是有话说却并没有开口,只应了个“是”。
陆思瑾见丫鬟走远才转身,思量着寻个安静的地儿坐坐,便看到身后站了秦夫人甄氏。
是了,秦相、和敏郡主和八爷都在德安侯府里,这边就只秦夫人过来。
她屈膝福身:“见过秦夫人。”
“姑娘们都在里头,你倒一个人在这。”
秦夫人还未显怀,但总是伸手扶着肚子,看得出十分小心郑重。
陆思瑾即上前扶了对方,笑得讨好:“夫人身边怎么也没跟个人。今日人多手杂的,可要仔细些。”
秦甄氏侧眸睨了一眼她,意味深长道:“这不有你在么?里面闹得我头疼,你陪我去那边走走。”
此时夕阳西沉。夜幕虽尚未降临,但永昭伯府路边的石柱已燃起了灯烛。
陆思瑾边留意着眼下景色,边时不时的看身边人一眼。
秦夫人带自己来这无人的长廊做什么?
直等坐下,秦甄氏才开口,“四姑娘,我知道你是在给我们相爷办事。
至于老八和你的关系。我多少也能摸透几分,前阵子频频接你来府中给我解闷儿,想来也给你在德安侯府的近况起了不小作用。”
“是,阿瑾很感谢夫人对我的照顾。”
秦甄氏觉得对方识趣,也很满意,颔首道:“你心里记得便好,和本夫人往来,你不会吃亏。”
“夫人说的是。”后者十分恭敬。
“既然这样,我要你告诉我,老八和相爷到底都吩咐了你些什么?”
秦夫人终于问出心中困惑,“你不过是个内阁姑娘,我思前想去也不明白你能出个几分力。
我们秦府里多的是能办事会办事的人,不过相爷既然找上了你,想必你也有些用处。
四姑娘,我问你,德安侯府里到底有什么秘密?”
她总不能不介意,自己怀着身子,丈夫不陪自己一起来这永昭伯府,倒反去了个没落陆家。
而且,小姑也跟着一起去。
这些日子来,丈夫的变化她不是没察觉,原是不去过问那些事儿的,但女人的直觉又让她觉得不安。
陆思瑾却怎么也没想到对方会问这话。
秦夫人爱慕秦相,这是京中谁都晓得的。但凡是她丈夫做的事,就没有错的,也不会多话,是以早前她每每去相府,眼前人都不会打听。
怎么今日……她有些犹豫,不知该如何应对。
能说吗?
秦相既然没有告诉她,便是不愿妻子知道的吧?
但秦夫人的脾气,她也是听闻过的,指甲扣着手中帕子,有些茫然忐忑。
“怎么,是相爷关照你不能告诉本夫人?”
“不、不是,相爷没有说过。”
秦夫人心底蓦然一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