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已深,虫鸣不止。
晴雯见失血渐多的中年男子有些个恍惚,就知是时间日益紧迫。
她更加心急起来,遂三步、两步攀援着绳子爬出了坑,利落地在周边捡拾了些干树枝,然后,用干苔藓和火石取火,将溪水盛在钵里,烧了个滚开。
既而,再次将自己用绳子续下到坑中。
那中年男人失神已久,体温也在迅降低,看来如果不及时救他出来,过这一夜的光景,恐怕人就要保不住了。
晴雯自是思量起先前的思路,各种方法皆被否定。
唯一一种她学习过的打眼锁扣的织绣功法没有应用过,看此情形,只好斗胆一试。
晴雯在被扎入倒刺的大腿各部分悉心用尖刀打眼儿,然后,再探入针脚去挑肉,将每个倒刺上挂住的血肉从刺上一一剥离。
就这样,一环一环解扣之后,看那中年男人,早已昏厥了过去。
晴雯三下五除二利地将绳子一头牵住铁夹,一头使用树上的滚轴轱辘将一块大石头吊起。
一、二、三,晴雯奋身一扑那块大石头,在重量的作用下,石头落地,而铁夹升起,铁夹脱离了男人的大腿皮肉,留下那个中年男人重重地栽倒在地。
晴雯依据打籽法解决了事端,然而,接下来的任务更为艰辛。
因着那套野兽的铁夹锈迹斑斑,扎入人的皮肉中后自然就留下了脏物。眼看着那昏厥的中年男人益地嗜睡、脸儿通红,晴雯心知不好,是赃物感染、身体开始热的症状。
拿起先前滚烫的水想要派上用场,不成想,这几经折腾,钵里的水早已凉透。
时不我待,眼看着中年男人病渐深,晴雯再次爬出坑,在火堆中寻求烧过的草木灰,她用木板收集了好几撮之后,再次忙不迭地将自己续下到坑里。
夜色清透,一丝云彩都没有。
坑两侧虽有密林,但明亮的月光还是以一个个椭圆的光点方式照射到坑的深处。
那男人早已失去了知觉。
然而,对于晴雯来说,这倒是一个诊治的好时机。
她用滚烫的草木灰一下子糊在了他受伤的各处,“撕啦撕啦——”连中年男人的衣襟都给烧化了。
那男人被惊得醒了过来,用虚弱地声音说:
“没想到,你……会救……”
……
宝玉对着水井打怵。
韦小宝走过来,说:“数数这些天,咱们也算尽心尽意,这老宅子能修到什么程度,也只能看它的造化了。这许多天,我在山顶也是呆够了,不知薛蟠老兄回来没有,真想下山找他们去打打牙祭。”
宝玉说:“不好,不好,这水井不知给枯了多少年啦,我研究了半天,也还是没琢磨出来怎么把水引来。”
韦小宝哼了一声,道:
“你真当自己是劳动人民啦?这活计,干起来,玩玩票还是可以的。可是,一向以来,不是有这么一句话吗:‘专业的事要找专业人士来解决’,咱们这些公子哥在乡下锻炼锻炼、尝尝艰苦的滋味,知道老一辈为我们打下江山不容易,也就得了。犯不着抱着个事情就如chù_nǚ座人士一样死不放手,不做到完善完美了决不罢手,那不是认死理是啥?!
“我可有言在先啊,”韦小宝似乎怕空口无凭,把手放在胸前信誓旦旦地说:
“我可没法陪同你这一根筋到底地在这里修房子。我得去偷只鸡、我得下山和姑娘们喝顿酒……长此以往,国将不国,长此以往,我还是男的不?”
看他一个劲地抱怨、劝阻、叽叽歪歪,宝玉直接一铲子、一铲子地奋力地将古井中的淤泥淘出来,全把小宝在自己耳边的嘀咕当作了耳旁风。
为引流山泉入山顶古屋的古井当中,可花费了宝玉不少心思,如今,设想在、技术在,可人手严重欠缺,韦小宝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明显拖延了宝玉的开工进度,
再说,房顶的屋瓦还没来得及涂上今年的树胶,如果遇上大雨,肯定会把屋内新铺设的木地板给弄湿、弄懊糟了。
起先,宝玉生了一计,想调动起小宝干活的积极性。
“小宝,我们怡红院的好姑娘多,回去我替你甄选甄选。”宝玉边说边察言观色。
“你忘记了我的出身吧,”小宝已一付满不在乎的模样:“我那听鹂馆姐姐妹妹们难道就真的比你怡红院的差?!”
宝玉恍然大悟。
小宝依旧愤愤不平。
宝玉也不管是什么理由让小宝受了委屈,他先做出来一付赔礼道歉状,低姿态地问:
“小宝,宝爷我哪里得罪你啦?”
“你狗眼看人低……”
“啥?这话说的,白费了咱俩这些年的交情。”宝玉大叫。
“我韦小宝何时怜香惜玉过,对响铃,俺是尊她是个头头儿,对晴雯,俺一向以哥们相待。俺哪次不是把哥们情谊置于男女之情之上?!亏我们相处了这许久,没想到你竟然还用女色来收买我。实在是……”
小宝越说越气的样子,惹得宝玉分外自责,觉着全都是自己的错误。
连忙撂下手里的铲子,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小宝坐着的大石头前,大丈夫地一拍小宝的肩膀,道:
“好了,好了,是兄弟错怪了你的一片诚挚,我现在都还在汗颜于自己怎么会想出这么低俗的法子想驱使你劳动呢?!罢了罢了,我们还是一起下山去找薛蟠、晴雯打打牙祭,回头大伙儿一起上山,把这老屋的事情收尾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