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崖下撼天震地,让人着实胆战心惊……
随着敌情的逼近,晴雯她们能感受到那声音越来越大,气势也越来越嚣张……
晴雯没有理会这些,她继续沉着、淡定地布置着任务:
“小宝,你担任第三组的组长,由你带领队伍观测敌情、总结归纳战斗进展、就敌我双方战斗中的力量对比和变化及时给予通报,并随时提出合理化建议和作战计划更改。”
“是,”小宝道:“遵照执行。”
起先,小宝还在担心晴雯会公报私仇,派遣自己到强力对抗的现场去一对一地当炮灰。
然而,此时她委派给自己的这个工种——即作个侦缉、参谋的头儿,这活儿让小宝怎么看都觉得自己适合。
毕竟,小宝是个机灵有余、力量不足的家伙。
小宝领命的一刻,立时间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成就感,就好比张榜提名般地荣耀。
在从狂喜转为冷静的漫长过程中,小宝对自己的手下置若罔闻,让他们无所适从。而自己则沉浸在自我欣赏和自我斗争中。
其中,有一个心里的自己在说:“小宝,好样的,加油干侦缉好了。天生我材必有用。”而同时,心里的另一个自我又在他耳边絮絮叨叨,说着什么识时务者为俊杰,该逃跑的时候不能吃眼前亏这类话,正在准备作个逃兵。
小宝不知道该听谁的啦。
晴雯走过来,好像一眼就看出了小宝内心里我和本我正在掐架的局面。她很是理解。
一般的情况下,理解别人的人应该采取的行动是绕过对方,尽量不去打扰对方的困境。不予干预,就是对人的最好的理解。
然而,在晴雯看来,所谓的理解,更应该落实在能够帮助对方做出决断。即便这个决断有可能会被看成是不理智的,或者说是对后果不负责的。
晴雯对小宝这样犹豫不决的态度二话没说,就把他直接给请到了一棵倒垂而下的松树上。
在众娃的帮助下,小宝果真骑在了这棵大半个身子都悬吊在断崖外面的松树上,干起了史上最酷造型的侦缉工作。
“嘿,”薛蟠路过的时候还不忘了忙中抽空,打趣小宝说:“你可别吓得在上面尿裤子啊,若让咱敌人给淋上了,还不得以为是咱们故意在羞辱他们,这只会惹得他们更加气急败坏、疯狂报复。”
听薛蟠这番耍弄,小宝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被激起了斗志。
“要说,”小宝信誓旦旦地说:“我小宝是个没爹的孩子,从小长在红袖招这阴气的重地,接触的嫖客也都不是有出息的什么人士,要让我在这样的背景里长成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的确是个难事儿。”
薛蟠一听小宝自肺腑的感言,不禁停下手头的活儿,驻足仔细地一句一句聆听着。似乎,小宝这一次的话,和以往插诨打科、拍马屁、挤兑人有些个不同。
小宝不顾周围人在听还是没有在听,他只知道自己有话要说,不吐不快。
似乎,这些肚子里的话已经憋闷了这十几载了。
不知为什么,他意识到,若再不说出来,有些他自己不喜欢的东西就会固化、永久地呆在他的身上了。
因而,一旦产生了要为自己声的意愿,他就得拼了小命也要争取说出来,说个明白,说个痛快,说个透亮。
“我从来没有得到过父爱,作为独子,我也没有兄弟姐妹之情,身体瘦弱多病又导致我敏感怯懦和机灵,这让我容易靠诓骗他人占到便宜,而这些,都是我没有阳刚之气的表现。唉,可,我这样的表现,又能怨得了谁呢?!”
树上的小宝战战兢兢地抱着树干,本准备做起侦缉工作来,可开工之前,一不小心,他陷入到一种自我认知的心里挣扎中。
晴雯看着眼里,却并没有打算要打断他。
在她看来,往往,一个少年的成长,要经历很多个阶段。
此刻,似乎对于小宝来说,就是一个突破自我的机会。
这一次,他也许就能突破了这个瓶颈,更清楚地认识到了自我。但也有一种可能,对于小宝来说,这种自我倾诉,不过是逃跑的一种替代方式,他不断地宣泄,也就是在不断地躲藏。
晴雯想明白啦,她将不予干预,她要小宝自己去寻找答案。
小宝在继续说,而崖边的薛蟠也在用心地去听。
“我需要勇气,需要必备起阳刚之气来,所以,我来了,我参加团练,加入公主党,我有了一帮子兄弟朋友,而不是红袖招莺莺燕燕的姐姐妹妹。我有了第一次和兄弟们并肩作战的机会……”
小宝越说越加入了自己真实的情感:“我受到这种感染,有了归属感,我喜欢上了‘雄起’这个词,我喜欢上了男子汉俱乐部,我喜欢上了粗粝的军人生活。”
晴雯说:“小宝,那么,我认为现在的你已经有足够的心理承受能力、有信心来接受眼前的这个任务了,对不对?”
小宝一攥拳头,说:“我可以的!”
手搭凉棚,小宝向下面一望再望,接下来,他又拿出笔纸,边观察边开始记录。
薛蟠路过时看到了小宝专注的样子,不禁问他:“你这是在干什么?打仗是靠真枪实弹的,你怎么临阵的时候却在舞文弄墨?”
小宝说:“你懂什么啊?!没有文化,能会打仗吗?没有文化,追得到老婆吗?”
停了一会,晴雯问小宝:“你看到了什么?”
小宝说出了惊人的字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