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姑娘此刻似乎是小书生的域外指导,她意味深远地将目光tóu zhù到远方,好像,那里有神秘的药方等着要被揭晓似的。
小书生刚说完前两味药材的取材之法,有人递过来茶水杯,请他润润嗓子,歇息一下。
想来,也是够感慨的,这小书生受到的礼遇简直是在一个晚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大爷大妈喜欢的小鲜肉,到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调皮捣蛋者,到一不留神得了烘焙大奖的烘焙师傅,再到突然摇身一变成了可以望闻问切的老医......的确是,他小书生形象变化之大、前后反差之大让人咋舌。
不过,大家伙儿也都对小书生的任何变化和任何举动见怪不怪,被动接受了,知道他总能出其不意,同时,又知道他做事也终究不会太出格儿。如逃不出如来佛手心的孙悟空一样,小书生也是逃不出大爷大妈殷切目光的乖孩子。
因为小书生马要说到关键地方了——那剂最最关键的药材,人们都屏息静气,似乎这方子是天下一等一的值钱药方子。
都说春风不识相,只有不识相的人才会成天价地东家长李家短的、喜欢搬弄是非、喜欢用不乐意来表达不满、用告黑状来满足心理平衡,咱大周的老百姓是识相的人,说来,他们晓得,与其对眼前看到的事情表示惊讶和发表自己的看法,还不如静静地等待结果。
小书生没有因为有人伺候着、巴结着有丝毫地改变,他不傲娇,但同时,也并不怯场。
“要说dà má,只要自家院子后面有片空地,能种。”
“哈哈哈——”以青帮老大为代表的所有人都开始笑场啦。
尚大人也捋着胡子笑说:“你的意思是说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吗?”
小书生说:“嗯,也不尽然。这人啊,要想肥地,也得是耕读持家的全和人。”
“什么?这种dà má的人难道还有讲究?”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是该相信这个信口胡说的小书生,还是保持警觉,彻底地杜绝小书生时时刻刻给予的新一轮xǐ nǎo。
尚大人人老珠黄、病入膏肓的,当然,会像抓救命稻草一样地去抓小书生,即便他的分辨能力告诉他自己:小书生这是胡诌八扯,但是,他也还是要相信,甚至是要笃信起小书生来,以求拿到那个万一可以救命的药方。
尚大人甘于放下姿态,和风细雨地说:“请讲,请继续讲下去。”
小书生说:“我再次说明啊,是种dà má的人得是个全和人,那吃dà má治病的人,并不需要哈。”
尚大人说:“是,是,我们听懂了,我这个病人算是不全和也没啥关系,但是,卖给我dà má的种dà má的人得是全和人。”
小书生点了点头,于是开说:
“所谓全和人啊,是得父母双全,不鳏寡孤独,有儿有女。”
“哇!”人们都惊诧了。一个个地,他们先从自己检查起,看看自己是不是符合小书生所说的全和人的标准。
如果自己不是,那么,开始搜肠刮肚地在心里寻找着街坊邻里、朋友亲戚来,恨不得把他们的历史一个个地查个底儿掉,于是乎,整个场面大家七嘴八舌起来,一会想起个人,说不行,一会儿又琢磨出某个人来,想一想,又是不符合条件,场面一度好像开了锅一样。
“嘿,老李,你最全和啦。有爹有娘,有儿有女,老婆也有仨。”有人对剃头匠老李说。
“我......”剃头匠老李摸了摸自己的头,讪讪地,欲言又止。
“咋?”有好的人开始耐不住性子啦,问老李。
“老李,平日看你唠嗑跟开了挂似的,你现在怎么这么蔫儿,连个P都不放?”
看来老李是个平日里人见人欺负的主儿,他要是闷声不吭,大家伙儿还不答应呢。
“我......我是被领养的。之前,我是个流浪孤儿。”第一次,老李在人们面前揭开了自己的伤疤。
“哈,一个孤儿?那照这么说,你不是全和人,种dà má这好买卖,我看你是没戏啦。”
没有人同情老李,但是,大家也不至于再在老李的伤疤撒盐,在老李没有资格种dà má这件事再踏一只脚。
“他二大妈,你是全和人啊,难得啊难得,你家最最兴旺了,连孙子你都抱啦,你看,你家孩子爹又是个妻管严,我们都平日里不敢叫他去打牌,怕回家后他再挨你的收拾。”有人又开始好信儿,对闻名几条街道、非常热心公益事业的二大妈打探。
二大妈没有因为大家伙儿的夸赞而喜形于色,反而,一向皮糙肉厚,在人前最能逞能的二大妈突然不好意思地掩面,不知道是在喜极而泣,还是在哭丧着一张脸。
“二大妈,您现在这么有资质,连dà má都能种,咋还遮着掩着的呢?”有人偏不信这个邪:“你二大妈不是想躲过去、不回答吗?那好,我偏要挑事儿和你说话。”
结果呢,二大妈抵不过众目睽睽的期待,只好把遮住脸的手给双双放了下来,露出一张热腾腾、臊得慌的脸儿,一反常态,支支吾吾地说:
“俺,俺还真不达到这个金贵的资格。”
“啥?二大妈,你这是谦虚过了头啦,你想啊,这街坊邻里的,谁不了解谁啊,我们大家伙儿一致认为,你最合乎这个标准。”人们劝导着她,希望她承认自己是个全和人。
“再说啦,这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二大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