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萧贞带着朱世杰离开,朱熹便带着淡淡的笑意站在了叶青的面前,身后几个做文人打扮的中年人,先后在朱熹的介绍下,向叶青行礼,只是或许因为朱熹在他们心中的威望,所以这几个文人书生,虽然很想立刻提及请叶青修缮孔庙一事儿,但看着朱熹跟叶青做寒暄后,最终还是默默的站在了一旁。
叶青对于朱熹身旁坐着的几个文人书生,一个名字都没有记住,但不算是热情、也算不上过分尊敬的态度,倒还是让那几个书生比较满意,与他们这几日道听途说的关于这个北地枭雄的一些事迹,倒是有些完全不同。
“不知道叶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朱熹在钟蚕送上茶水后,看了看身旁的几个同伴,毫无顾忌的说道。
“哦?”叶青神色从容,带着随和的笑意,想了下道:“朱先生这边请,正好这座驿所我还没有来得及看,若是朱先生方便的话,那正好一同参观一番如何?”
朱熹含笑点头应允,而后冲着那几个一同而来,此刻有些茫然的同伴点点头,便跟着叶青走出了驿所的前厅。
驿所并不是很大,只是分出了前后院,叶青在前、朱熹在后缓缓向中间的小花园方向走去,一路上朱熹自然是能够看到,不管是他们进来时的驿所大门外,还是这驿所内,都是叶青的麾下警惕的守护着整个驿所。
“叶大人未眠有些过于小心了吧?如今黄河以北的疆域,已经全部被你收复,不知为何还要如此戒备森严?”朱熹笑着问道。
两人从一开始见面到如今,在外人眼里根本看不出来,之前在临安两人可谓是曾经互相攻讦过对方,甚至还曾经被一方抓进大狱过,倒是两人自然从容的言谈举止,让外人看起来,更像是关系不错的好友一般。
“朱先生既然猜到了,又何必再多此一问呢?”叶青不答反问,请朱熹在花园前的一方石桌前坐下。
朱熹目光深邃的看着微笑自若的叶青,花园内一盏盏的灯笼,使得石桌前倒是颇为明亮,朱熹的眉头,也随着叶青脸上的笑容渐渐皱了起来,而后深邃的目光也跟着变得凝重了一些。
“老夫此番北上,目的并非你想的那般。”朱熹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不管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但……既然你选择了北上,就足以说明,南边的一方天地已然不满足于你了,也或许……史弥远曾经提醒过你些什么,所以才让你在临安大朝会这么重要的时刻,没有留在临安攻讦我,竟然是跑到了北地。”叶青看着神情凝重的朱熹,顿了下后继续说道:“或许如今北地已经不再是兵荒马乱的时期,所以你也就有了勇气过来看看,也或许是……真是因为要替大宋文人士子祭拜孔庙,所以才选择了北上。但不管是哪一个原因,我只是想告诉你,把自己拘禁于一方天地,只会让自己的心胸变得狭隘,多看看北地的大好山河,看看豪放不羁的黄河、长城,想必你也能够发现,南边各路的山水虽然修身养性足矣,但若
是想要心怀天下、心系百姓,北上于你来言可谓是再合适不过。泰山想必你已经去过了吧?比起庐山如何?”
朱熹紧闭着嘴唇,花白的胡须随着夜风微微抖动:“你到底想说什么?即便是阅过庐山真容,再见识下泰山的雄伟,想必不过分吧?叶大人如此说,依老夫看来,倒是叶大人有所求啊。”
在叶青眼里,虽然朱熹并非是欺世盗名、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但也绝不是什么真正的光明磊落、顶天立地的读书人,从他在这个时候跑到北地一事儿上,就能够看出来,如今的朱熹,必然是在临安察觉到了什么,所以才会跑到曲阜来,若不然的话,此时更应该是他在临安再次扬名天下的大好机会。
于一些官员、商贾,哪怕是勋贵、豪门世家来说,被抓入大狱或者是被朝廷定罪,会成为他们一辈子洗脱不掉的污点,会成为他们仕途上的严重阻碍。
可于如今的朱熹来说,不管是朝廷定罪于他,还是把他抓进大狱,只要是罪不致死,于朱熹而言,都是他人生威望、影响力的重塑再生,或者是他的资源累积。
若想名垂青史,首先得活的精彩。
朱熹或许不知道这句浅白的话语,但他绝对明白其中的道理,一次次的传道授业都是他人生资源的累积,也都会成为他死后威望的再次重塑重生,是能够让他成神拜圣的丰富资历。
所以按理说,这个时候的朱熹,更应该在临安无所畏惧的面对朝堂韩侂胄的强权,而后以一次次的被打压的资历,来积累他未来在天下人心中的声望才是,但朱熹却是跑到了北地,为何?
“临安大朝会前,朱先生联合天下有名望的文人士子,以父子同朝居要职不利社稷为由,弹劾韩氏父子,大朝会后朝廷便遂了天下文人的心愿,韩诚辞官,韩侂胄继相位,如今应该是他们父子找你清算旧账的时候,但你却是不声不响的跑到了北地,是收到了韩氏父子要与你为难的风声,还是……突然间觉得应该先来北地积攒些名望,而后再回去任由韩侂胄打压你呢?”叶青手指敲击着桌面,如今与人谈话,他已经改掉了这个小毛病,但今日还是不由自主的再次出现在了朱熹眼前。
“叶大人的话老夫听不懂。”朱熹淡淡一笑:“如今既然北地为我宋廷疆域,身为宋人,难道不能来北地吗?抑或是……真如外界传言那般,如今北地已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