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伯昆一愣,哈哈大笑起来,指着齐慕远对袁修竹道:“看看这孩子,唉。”
笑完又语重心长地对齐慕远道:“小远啊,你是我最疼爱的孙子,你有什么事,不管跟没跟我有关系,你都可以跟我说,都可以向我寻求帮助。并不是因我而起这才求助于我,知道吗?祖父是很乐意为你解决事情的,任何事。”后面三个字,他咬字特别重。
“不用。”齐慕远道,“自己能做到的事,用不着求别人。但现在这件事,是你和知府大人欠杜锦宁的,得帮他把麻烦处理了才是。”
顿了顿,他又道;“你要不是我祖父,我也不会来跟你说这话,直接帮杜锦宁把麻烦解决了。”
听得这话,齐伯昆心里一暖。
他是最了解自己这个孙子的。齐慕远虽然面上总淡淡的,好似跟父母跟他这个祖父并不亲昵,但这孩子却是默默把亲人放在心上。言语上他很少表露出来,但做的却不少。在外面看到什么好吃的,他都会买了回来叫人送到自己面前;在天气变化时,他老毛病犯之前,齐慕远就会叫忠伯请郎中来给自己做个预防治疗……
这孩子,做的远比说的多。
像今儿个这事,自己要不是他祖父,他肯定就自己解决或是由着杜锦宁解决了,不会来跟他说。可如此一来,他跟知府欠杜锦宁的情就欠得越发大了。
齐伯昆点了点头:“你说的对。放心吧,这件事,我会跟知府说的。杜家不是因着祁家帮弄了个官当吗?咱们把他那个官职撤掉就是了。至于祁家……”
他好奇地问齐慕远:“他是怎么打算对付祁家的?”
齐慕远摇摇头:“我没问,他也没说。我只是看他今天匆匆出去,又匆匆回来,就问了一嘴,才知道散布谣言的事。”
齐伯昆点点头:“其实他那话本并没什么,完全不怕别人说嘴。”
齐慕远眉头轻拧:“可杜哲彦用这样的手段来对付杜锦宁,太过下作,不能纵容。”
“确实如此。放心,他们掀不起大浪。”齐伯昆道,“不过祁家的地位不在官职上。所以对于祁家,我还真没什么好办法。”
齐慕远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们来想办法。”
他看向祖父:“如果祖父没有什么事,我就回府学去了。”
“去吧。”齐伯昆挥挥手,示意孙子可以走了。
“等等。”坐在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袁修竹开了口,“陆九渊他们在府学里有没有找过杜锦宁?”
院试是童生升秀才的考试,这种级别的考试,对于他们这些中过进士的学者来说层次太低,杜锦宁那篇文章或许祁元道没看过,但袁修竹却是看过的。
别看他平时缩在漓水县,整日养花喝茶,修心养性,但他对于外面的动静还是了然于心的。
这次院试,他知道是陆九渊做阅卷官后,特地了解过陆九渊,也托人从北方把陆九渊写的书和文章带来看过,对陆九渊的学术主张有所了解。联想起杜锦宁院试时写的那两篇文章,他对陆九渊忽然跑到府学来任教的动机便有所怀疑。
“没有。”齐慕远摇头。
袁修竹蹙眉沉思片刻,示意齐慕远道:“好,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待齐慕远走后,齐伯昆看向自己的好友:“怎么了?陆九渊他们有什么不对?”
袁修竹把自己的猜想跟齐伯昆说了,末了道:“你刚才说祁家的身份不在官职上,所以拿他们没办法。但咱们没办法,不代表陆九渊没有办法。他跟祁元道相比,还差了那么一点,但这一点完全可以弥补起来嘛。”
“你是说,杜锦宁的那两篇文章?”
“对。”
“他不是迎合陆九渊的理论写的那两篇文章吗?还能对陆九渊有帮助?”齐伯昆不解了。
“唉,你啊,这些年你那脑子全都用到如何勾心斗角上了。”袁修竹无奈地看了好友一眼,“你看看陆九渊的文章,再看看杜锦宁那两篇,你就知道并不是杜锦宁迎合他们,而是引领他们。”
“有这么厉害?”齐伯昆表示怀疑。
就算杜锦宁聪明异常,思维也天生比别人缜密,但总不能在理论学说上也无师自通、比祁元道和陆九渊这种研究了一辈子学问的大儒还要厉害吧?那不成了妖孽了?
袁修竹转头吩咐下人:“我案头上陆九渊写的那两本书和杜锦宁的两篇文章一起拿过来。”
下人应声去了,不一会儿就把东西拿了过来。
陆九渊虽写了两本书,但古人的书字都挺大,里面收录的文章也不过是十来篇,花了大半个时辰就看完了。
看完陆九渊的,再将杜锦宁的两篇文章仔细阅读一遍后,齐伯昆沉思不语。
“怎么样?看出来了吧?”袁修竹问道。他相信即便自己好友这些年一直沉浮宦海,没把心思放在学问上,但眼力界还是有的。
齐伯昆点了点头。
他看向袁修竹:“你说,这孩子怎么这么厉害?他在院试之前,应该没接触过陆九渊,并不知道他提倡的学说吧?”
袁修竹笑了起来:“你也跟我当初一样钻了牛角尖。我当初看到他的文章不光跟陆九渊的主张一样,而且还比陆九渊把这个理论说得更深入更透彻,我也满心惊骇,真觉得杜锦宁这孩子是个妖孽。可细想想,又觉得这很正常。他这不是未卜先知,而是用他那异常聪明的头脑和缜密的思维给推断出来的。”
齐伯昆不解:“这话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