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几道身影钻入水底,如鬼魅般,朝着悟虚和廖永忠飘来。却听得一直沉默不语的史松龄,一声大喝,将这几道身影也抓了过去。
悟虚替廖永忠止住了流血之后,又随手打了几道灵气到其体内,然后对着前方那史松龄合掌道,“我等修士,无论何道,还是不要杀念太盛,伤及太多无辜凡人。”顿了顿,“小僧就此别过。”说罢,提着因为疼痛难忍哼哼啊啊的廖永忠,朝着湖面升去。
“且慢!”史松龄忽然在阵法中心叫道。
悟虚缓缓停了下来,转过身去,便听得史松龄又说道,“赵师妹曾经托我带话,大师不必上庐山囚魔峰去找她,日后有缘,自然相见,只是莫忘了当初的预定。”
只见,水中悟虚,身形愣了愣,随即又一言不发地飞了出去。
一个跪在水中的黑衣人,忽然抬头,对着一脸阴沉的史松龄,问道,“长老,廖永忠已经修炼出了魔气,难道就这样让那和尚带走?”
“什么?廖永忠还没有投入阴煞葵水阵,只是经过赵彤那丫头的魔气熏陶,便自行修炼出了魔气?你们没看错?!”史松龄瞪大了眼睛,周围的无念阴魔纷纷浮现,如蝗虫一般在水中四处飞舞。
天外天,自在宫,魔道修士,成千上万;但能够修出纯正魔气的,却是只有半数不到。而能够不经过魔阵淬体,自行修炼出魔气者,更是少之又少。这样的,在自在宫有一个称谓,称之为天魔,意思是天生的魔头。一个天魔,如无意外,修到真人境界,是水到渠成,而且同一门魔功,天魔修炼施展出来,比起旁人,威力大得匪夷所思。这廖永忠,虽然严格说来,不是真正的自行修炼,而是受到了赵彤魔气的熏陶。但已经是十分难得。对于这类好苗子,自在宫颇为重视;史松龄等人若是寻到了,招纳入门中,接引到天外天自在宫,是要受到宫主的褒奖的。
这些事情,史松龄对这几名黑衣人之时大致而略微地提了提,却不曾想真的遇到了。所以,也难怪,廖永忠刚才受到这几名魔道修士的气势压迫,激发出魔气,竟然令他们好言相劝。便是到了后面,也只是要擒住他,而没有痛下杀手,不然,廖永忠哪还有命从阁楼跳进湖中,被悟虚救起。
“千真万确!属下看得清清楚楚!”那名黑衣人,见史松龄似乎恼怒不已,要将怒火发泄到自己等人身上,急忙高声喊道。
“哼,如此重要的事情,刚才怎么不及时禀报?!”果然,心中郁闷的史松龄,一声冷喝,那些蝌蚪状的无念阴魔,便如山蜂一般,密密麻麻地扎在那几名黑衣人的身上。
那几名虚跪在水中的黑衣人,顿时发出一声声闷哼,浑身摇晃。史松龄却是看也不看,一甩手,径直向着悟虚先前所在之处飞去。
那些无念阴魔,犹如一只只蚂蟥一般,吮吸着他们的精血,吸饱之后,又吐了出来。如此反复,铁人也受不了。没过多久,那几名黑衣人,便凄声叫道,“长老开恩。”
一阵巨力荡来,那些无念阴魔,嘶叫着争先恐后地朝着阵法中心的阴煞石飞去。几名黑衣人如释重负,正要喘口气,调个方向跪着,给史松龄谢恩。却忽然又是一阵猛烈的巨力,冲击过来。
同时,史松龄的怒吼声也随之响起,“可恶的秃驴!居然装神弄鬼,将老夫给糊弄住了!”
史松龄虽然骂的是悟虚,那几名黑衣人,却是心中一阵惨叫,直接口吐鲜血,晕死过去。
已经飞远的悟虚,却是不知道这些的。悟虚带着廖永忠,飞出了洪泽湖,然后一口气飞到了**一带。找了一个山头,将已经完全醒来的廖永忠放下。
廖永忠挣扎着要拜谢悟虚,却被悟虚双手虚托起,皱眉说道,“廖将军,脱离魔爪,有何打算?”
廖永忠,迟疑片刻,说道,“永忠,自然是回应天府覆命。”
悟虚看着浑身上下,伤痕累累,却又无处不是黑煞之气的廖永忠,沉吟道,“廖将军,先是受到赵彤魔气熏染,又重伤之际,掉入水下魔阵,如今,似乎魔气已经完全入体。廖将军,若是就这样,回到应天府,怕是要被当作魔道中人。一个不好,便是杀身之祸。”
忽然哇的一声,廖永忠,一个大男人,久经沙场的勇猛将军,竟然哭了起来。好一阵,方才止了住,一边抹着眼角,一边对着悟虚说道,“永忠,便是入了魔道,也是身不由己。永忠,若是怕死,也早就给自己一刀,自我了断了。无非是当初,赵将军对我等说道,她不惜入魔,也要杀到元都,我等在滁州,被王保保大军包围,本也是一死,是以许多弟兄才甘心听其号令,引魔气上身,配合赵将军施展魔功,千里奔袭,策应江南。谁曾想,谁曾想,。。”
悟虚,不由叹了一口气,接着其话语说道,“谁曾想,魔气已经完全入体。”望着一脸茫然的廖永忠,悟虚不由朝着庐山囚魔峰方向望去。
赵彤啊赵彤,你越来越像刘福通了。为了抗元,为了起义,为了报仇雪恨,不但自己入了魔道,更是将许多无辜之人,也牵连其中,甚至也引到了这条路上。这样,是对是错?。
悟虚沉思着,忽然看到旁边的廖永忠,也面朝着庐山囚魔峰方向,便问道,“廖将军,若是要你选择,被元军杀死或者入魔道去杀元军,你如何选择?”
廖永忠,神情复杂,低下头,默默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