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悟虚这番反复两难之际,灯外,人世间,腥风血雨渐起。
那些在人世间的魔道修士,首先兴起了杀戮。他们带领着当初赵彤、韩匡留下的魔军,从前元大都出发,就像一阵狂风黑雾,向着大漠迅速蔓延。所过之处,寸草不留,人畜消失,最后似乎永久地静止在北方。北方,再无众生信愿之力涌至东南!
元都以南,应天府以北,东起大海,西至巴蜀,朱元璋所辖的广大区域,亦是硝烟四起,杀声阵阵。儒门修士,带着整队整队的衙役和军士,捣毁所有的寺院,凡僧侣尼姑,以及此刻仍然拜佛之人,悉数拘押,甚至就地杀害。此广大区域,众生信愿之力锐减。
还有修为低微,但数量众多的妖修,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从四面八方而来,聚集在一起,犹如兽潮一般,一波又一波,疯狂地围攻终南山、龙虎山。山上的道士们,籍着护山大阵,拼死抵挡。如此大范围的生死斗法,灰飞烟灭之际,引得人世间的灵气更加紊乱不已。
天下大乱!各方出手,尽是针对东南。天上,六峰更加高远,众修士尽皆默然而观,似乎以天下人世间为棋局。
陆妙影飞立其间,于高空处。陆山、赵月,还有张若月,三人全神戒备地守护在其周围。只见陆妙影,她妙目紧闭,朱唇不启,长发飘拂,脑后一轮圆月,远远望去,好似菩萨一般;只是那轮圆月,略显妖异,泛着清清冷冷的红光,将无数因此番大乱而生的阴气、鬼魂,吸引摄取。
忽然间,十余道凝练的身影,在陆山赵月张若月三人背后,从连绵阴气中飞出,气息阴冷,如鬼魂一般,默契十足地朝着陆妙影杀去。
“儒门阴身修士!”猛然警觉的陆山赵月二人,随即认出了这潜入自己身后的十余人来历。他们二人,挥动手中星云竹,却又顾忌中间正在施法的陆妙影,不敢完全放开攻击,只能一边恼羞成怒地叱喝,一边急急追去。
近靠着陆妙影的张若月,急忙祭出自己的明月之心,发出皎洁月光,在自己和陆妙影外面,形成一个光罩。清静幽凉,朦朦胧胧,看上去难以企及,难生染指之心。
但这些儒门阴身修士,生前皆是人族名士,隐忍之后,联袂而来,岂是那么好对付?更何况,又有朱元璋在一旁,以人族信念凝聚而成龙气相辅助?他们,联手一击,不但将光罩打碎,更是将张若月的明月之心,生生逼回了体内。若不是陆妙影及时睁开眼,恐怕张若月不死即伤。
“儒门阴身修士,”陆妙影,双眼空幽,言辞冰冷,“只因阴间不再,尔等方才偷得天机,魂魄以执念封存于体内。今日,便让本座送你们入幽冥地府,重新轮回!”言语之间,双手竟然结了一个佛门秘印,身后忽现幽冥黑洞,半亩大小,释放出一道道惊人的幽冥气息。
那十余名儒门阴身修士,对这幽冥气息,似乎颇为忌惮,手中攻击虽未完全停止,身影却全都停了下来,复又隐身于浓浓阴气,无数鬼魂之中,如鬼魅所感,以儒门之法,宣人族之义。
一声龙吟响起,飞立在应天府上空的朱元璋,猛地一弹指。虬龙剑脱手而出,化作一条金龙,朝着陆妙影方向飞驰而来。
这条金龙,非同小可。陆山赵月,两人面色肃然,不敢上前,只是同时将手中星云竹一掷。这条金龙,见那两叶星云竹,愤怒地发出一声长吟,随即喷出一道纯白龙息,状似众生信愿之力,却较之多了几分浩然和阳刚。两叶星云竹,微微挡了挡,便被冲开。
张若月,见此情形,上前一步,十根玉指,朝着自己胸前一按,令明月之心再度飞出,其光华,如潮水一般,朝着飞来的金龙涌去,也朝着那两叶星云竹涌去。自己却不由倒飞数米,脸色苍白至极。但张若月眼色纯净而坚定,紧接着素臂挥动,那倒飞的星云竹,在如水月华之中,变得十分稀薄十分透明。只是那如水月华,却起了变化,好像被渗进了无数金色的微粒,给人的感觉,正如被掺入了陨石之精的凡铁,变了质地,变得坚韧强硬了起来。
那条金龙,在月华之中渐渐缓慢了下来,似乎要作为一种昆虫,被凝固起来,变作琥珀。只是,那条金龙又活了过来,灵动了起来,它又变回了那把锋利嶙峋的虬龙剑,寒光闪闪,斩开一切,朝着张若月,呼啸而来。张若月一口精血喷出,如遭雷击,连连后退。
这时候,陆妙影原本空幽的妙目,忽然也灵动起来,以慑人的光芒,注视着前方。她一拂袖,将张若月接引至身旁,然后伸出一指,无比凝重地对着张若月祭出的明月之心点去。那如水月华,复又变得无比空灵;而那无数的金色微粒,极速变大,数息之间,便有如无数星辰,似乎巨大无比,却又无比神秘遥远。
这时候,悟虚也从定中,静观灯外此景。悟虚看着,那虬龙剑,还有那些儒门阴身修士,飞驰而去,犹如陷入浩瀚星空!不禁,心中骇然而驰然:想不到星云竹,还有此等妙用。
悟虚之所以从定中出,乃是因陆妙影之故。
直到悟虚全心全力相助,配合莲花生大士施法再造阴间,方才清楚明晰地感应到莲花生大士再造阴间的最后关口。
莲花生大士,巧夺了自己曼陀罗法界之后,以青铜玄棺为引,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