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恩看着那个叫得最响的人。
阿斯兰的管家。
一个一小时之前,还对自己毕恭毕敬的人,当时邓恩从他的脸上看到的都是稳重、忠诚,但现在对方的表情已经狰狞了。
在他的身边,是其他的仆人,以及几个骑士打扮的男子。
邓恩在阿斯兰的记忆中,可以将这些人一一对号入座。
除此之外,就是几名看上去很威严的面孔阿斯兰的记忆中,也有其中两个人的记忆,是奥布城里的事务官,同样是贵族出身,其中一个人,还能说得上是阿斯兰的好友。
但是这个“好友”,现在听了管家的描述之后,立刻露出了愤怒的表情,他看着邓恩,喊道:“该死的!你这个愚蠢的人!为什么?为什么要相信愚昧的宗教?为什么要将伟大的、自由的意志,寄托在虚无缥缈的神灵身上?阿斯兰,我对你太失望了!”
在这位“好友”的身边,几位和他一起过来的政务官同样痛心疾首,其中一个肚子最大的男人,用沉痛的语气说道:“萨拉之子啊,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做出这么愚昧的事?我作为你父亲的朋友,也是他的生意伙伴,真的是十分的伤心,你让自己的心灵,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邓恩当然听出来了,这是一个商人,似乎和阿斯兰的父亲有关系。
紧接着,又有一位事务官要开口
邓恩摆摆手,他说道:“瞧瞧,家族的仆人、护卫,还有所谓的朋友,当然,也包括了生意伙伴,还有这座城市的管理者,以及你们背后的贵族,还有什么人吗?我能想到的方方面面,恐怕在这里的事情里,都参与进来了,那么带走我吧,这不是你们过来的目的吗?判我有罪,然后瓜分基拉家族的财产,我似乎能够看到,一场近在眼前的狂欢!”
他作势张开双臂,做出了一个迎接的姿态,脑子里想的却是前世看的几场话剧,想象着自己正在迎接命运的暴风雨。
不得不说,邓恩的演技是拙劣的,他并没有在表演中投入真情实感,但是他这样的举动,已经让那些聚集在一起的人感到了震惊和不解,以至于这些人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他们面面相觑,因为眼前所发生的这一幕,和他们计划中的狡辩和抵抗都截然不同。
最后,还是阿斯兰的那位“好友”第一个回过神来,他冲着身边的人喊道:“我们还愣着干什么?犯人已经认罪了,不是吗,将他捆绑起来,然后将基拉家族的财产,全部都查封起来,防止有什么人和他勾结!”
“是的!是的!夏洛克,你说得对!”那位阿斯兰父亲的好友也反应过来,他打声招呼着,“快!把这里围起来,不能放任何一个人离开!是的,不能让任何人接近这座宅子,这里有可能隐藏着阿斯兰的犯罪证据!”
“小心!不要弄坏那几棵树!你们知道他的价值吗!?”管家也叫喊起来,他看着几个仆人笨手笨脚的行动,不由露出了心疼的表情,就像是自己口袋里的钱漏出去了一样。
“是的,你们要小心一点!这里的东西,你们赔不起!”阿斯兰的好友也强调起来,他的眼睛里流露出贪婪之色。
一时之间,每个人都关注着庄园里的东西,反倒是那个在他们嘴里应该被抓不起来的“阿斯兰”被晾在一旁。
邓恩冷眼旁观,就是像是在看一场事不关己的戏剧。
事实上,这些事似乎真的不关他的事,尽管他顶着阿斯兰的名头和面孔,但这所有美好的一切,突然之间加持在身上,又突然之间又都被剥离出去。
对于名誉、钱财、地位,或者这个庄园地上的一切,城外的一切,以及基拉家族名下的一切,他其实都不在意,唯一能让他在意的,就是家族藏书了,而对于这些,邓恩也已经有了计划。
事实上,通过检索和回溯这两个圆环公式,他已经大致明白了基拉家族的情况。
甚至,结合阿斯兰的记忆,他都知道了这个奥布城的社会状况。
目前,这里的人正流行着焚烧“巫师”、“信徒”、“女巫”的活动,但是这个世界、至少是在阿斯兰的认知里、在基拉家族所知晓的领域中,并不存在一般意义上的施法者,所以那些在过去被烧死的人。
“都是被诬陷的。”
当邓恩被人押送着,送入了幽暗的地牢里,他大概知道了自己的命运被冠以“信徒”的名头,然后被烧死在众人面前。
“这个世界的这个时代,至少是在这座奥布城中,那些没有了后台的富有者、那些不愿与顺从的美丽者、那些得罪了权贵的无根者,甚至是无家可归的流浪汉、正常生活的普通人,任何人、在任何时候,都有可能被当做巫师、女巫或者信徒,直接被烧死!”
整理着思路和想法,邓恩感慨起来。
“这是一个失去了秩序的时代。”
“不,这只是有一个失去了平衡的世界。”
忽然,一个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这个声音他并不陌生,因为在走入那个铜门之后,他就听到过一次。
“你终于再次出现了!”邓恩盘坐在地上,华美的衣衫被污泥所沾染,但他毫不在意,只是闭着眼睛,在心里低语,“为什么把我送到这里来?”
“圆环的垂青之人、圆环之主的使徒,不是我把你送过来的,是你自己选择了降临,降临在这个呼唤平衡的世界,你所获得的躯壳,是一位虔诚的平衡追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