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坚父子对温亭湛依然客气周到,黄坚更是面带愧色的说道:“烦劳侯爷走一趟,实在是老夫这毒中的蹊跷,好不容易查到下毒之人,却非要见侯爷才肯开口,老夫也知晓此乃府中家事,不好劳动侯爷,事出有因,实属无奈,侯爷见谅。”
温亭湛扶着夜摇光坐下,才动作优雅的掀袍落座:“无妨,恰好夫人与本侯都对戴姨娘想见我才愿吐露事情甚是好奇。”
黄坚对着夜摇光含笑点头致意,才侧首冷着脸看着跪在这中间的戴姨娘:“明睿候来了,说吧,是何人指使你。”
戴姨娘已经年近四旬,保养也不算太好,看着也有三十五六和实际年龄符合的样子,她不是那种很美很惊艳的女子,但却有着一股子娟秀的气息,宁静的让人如看到舒展的云朵一般安心。
此刻她披头散发,抬起头半边脸也有红肿的迹象,看来是被人掌掴过,她的眼睛很平静,缓缓的看向温亭湛,又看向夜摇光,目光就落在了夜摇光的脸上,一瞬不瞬,没有多余的情绪,依然毫无波澜,夜摇光被看的有些莫名其妙。
不仅仅是夜摇光,就连一直心中猜疑的黄坚父子都是不解的对视一眼,这个戴姨娘这是唱哪一出?温亭湛才二十出头,戴姨娘和温亭湛的母亲是一辈人,自然不可能是对温亭湛倾心,而因此关注温亭湛的夫人,所以没人懂戴姨娘的心思。
“你在看什么?”若非夜摇光自己是修炼之人,她都要怀疑戴姨娘是不是能够从她的身上看到旁人看不到的不干净东西,想不明白于是她就直接问。
戴姨娘这才动了动眼皮,她很平淡的口气说着:“想看看,这世间至幸的女子到底是怎样一番模样。”
温亭湛挑眉:“你看到了什么?”
“夫人之美不在于皮囊。”戴姨娘还有些高深莫测的回答。
黄坚却听不得她这些阴阳怪气之语,他只想知道戴姨娘背后的主谋:“你若是还不愿开口,那就不用再多言!”
戴姨娘却完全无视黄坚,她的唇角讽刺的一勾,转而收敛了情绪看向温亭湛:“素问侯爷爱妻之名,今日想问侯爷一问:若是侯爷父母健在,侯爷飞黄腾达,家中高堂看不上夫人身份低微,欲令侯爷另寻高门之妻,侯爷与夫人两情相悦,互许终身,侯爷会如何?”
戴姨娘的话音一落,黄仞的脸色越发的阴沉。
“戴姨娘……”
“黄大人莫急,您想知晓的很快便能够知晓,定然不会让您失望。”戴姨娘不等黄坚再出口,便意味深长的将他的话堵回去。
大堂内沉默了片刻,温亭湛才开口道:“本侯素来不是个喜欢猜想之人,尤其是不可能发生之事更是不愿费心去假设。不过戴姨娘既然有此一问,本侯也可直言,家中高堂对摇摇爱之之甚,更甚本侯这个亲子,戴姨娘所问即便是双亲尚在也不会发生。”
“看来侯爷的双亲是难得的慈善之人。”戴姨娘扯了扯唇角,换了一个方式问道,“那小妇人便这样问一问侯爷:‘若是侯爷身在官宦之家,夫人身在平民百姓之家,侯爷与夫人相遇相知,家中却不允,侯爷会如何?’。”
“世间之事,难两全者不知凡几。若本侯当真陷入戴姨娘所说之境,究父母不允之因,若当真是我涉世未深,所慕之人心口不一,我自是悔过自新;可若是是爹娘私心作祟,能劝则劝。若是不能,便忠于本心。”温亭湛很认真的回答。
“侯爷的本心又是怎样?”
温亭湛的目光渐暖,他毫不避讳的看着夜摇光,唇边的笑容犹如三月的春晖,拂照在大地,让天地万物复苏,洋溢蓬勃朝气:“若还是这个人,伤天害理也不忍伤她半分,本侯应该会做一个不孝子,与夫人远走高飞。”
这话让黄仞的背脊挺直了些许,他也曾经纠结过,他这般作为是不是不孝,连被世人赞颂的温亭湛都是这般抉择,那他觉得当年他这般实属人之常情。
然而,接下来戴姨娘的话瞬间就压弯了黄仞的脊梁:“若是侯爷高堂先一步洞悉侯爷心思,并派人扮作流寇将夫人掳走,且糟蹋了夫人的清白,同时暗算了侯爷,与高门之女有了首尾,侯爷会如何?”
“本侯会羞愧自焚而死。”温亭湛毫不犹豫的回答,“明知爹娘对倾慕之人不喜,还不能想到爹娘劝不动自个儿,自然对会倾慕之人下手,这是本侯的愚不可救,倾慕之人被至亲如此羞辱,自己被至亲这般算计,是本侯的无能至极,如此愚笨无用,何以有颜面苟活于世?爹娘伤害挚爱,本侯不能为其报仇,但其之不幸,盖因本侯而起,本侯自当以死谢罪。”
戴氏听了之后,呆了好一会儿,才喃喃开口:“侯爷才是真男儿。”
“戴姨娘,我不会让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一直没有开口的夜摇光突然开口道,“不被爹娘祝福的两情相悦,不是真正的良缘。我若倾心一个男子,他的爹娘无论是因着何故不能接纳我,我穷尽了方法也改不了,更加无法得到他们的认可,即便是痛入骨髓,我亦会挥剑斩情丝。”见戴姨娘张口欲反驳,夜摇光没有给她这个机会,“戴姨娘,并非我用情不深,而是我永远清醒。若是我对他的情意要他斩断亲情,为世人所病诟来成全,我承担不起这份沉重。我会害怕,害怕有朝一日他承受不起流言蜚语,对我由爱生恨,我更会恐惧,恐惧他从云端跌入谷底活的不欢乐而怨怪于我。与其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