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一个有错之人,不如留一个悔过之人。”夜摇光轻叹。
人生在世,谁不会犯错?佛家讲究宽恕,若是因为一时的宽恕,换来更多的人受益,又何苦非要赶尽杀绝?当然这些人不论是不是真心的悔过,只要他们做出了实际的事儿就行。就好比捐献粮款,纵使是为着名声刻意而为,但百姓的的确确受惠了,这也是善举。
这一次青海爆发出来的一连串事情,这些涉案的官员,若温亭湛当真嫉恶如仇一定要将他们给斩杀,任谁也挑不出错来,可这么多人杀一两个不公,不能服众,但若是全杀了,又该如何收场?眼看春闱要在开年之后,新鲜的血液还没有补进来,而且都在同一省,这些新手上路,指不定要出多大的乱子,到时候焦头烂额的便是温亭湛自个儿。
诚然这些人当中,大多是被形势所迫,才不得不去逢迎温亭湛,去投温亭湛的喜好。去踏踏实实的做一个好官,好好的去做一番政绩,但未必他们不会在这个过程之中,体验到做一个好官的乐趣和被百姓真心拥戴的喜悦,从而自根本上改变。当然这是理想的状态,即便他们只是暂时迫于温亭湛的威慑,日后依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那也可以日后再算账,至少这一年半,甚至他们心中可能是四年半的光阴他们会努力认真踏实的做事儿。
“摇摇这话我喜欢。”温亭湛拦着夜摇光,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
“陛下这是非逼着你和黄坚对立呢。”原本还有明面上的和谐,毕竟温亭湛曾经救过黄坚的命不是,现在连明面上的都撕开了。
“哈哈哈哈,摇摇你不懂,便是陛下不想撤了黄坚,也不会让我和黄坚兄友弟恭。”温亭湛朗声一笑,“这地方高官,纵使都是清廉一心为民,也不能同气连枝,尤其是一个人握兵,一个掌权。”
“睡不安稳是么?”夜摇光斜了温亭湛一眼,“哎,你说做皇帝累不累。全是清官要愁,全是贪官更愁,样样都有也愁。天下太平也忧,天下大乱更忧,说是站在权力之巅,握着生杀大权,除了那昏聩不在乎名声的帝王,又有几个活得自在?搞不懂这些人为何趋之若鹜。”
“我也不懂。”温亭湛轻笑道。
“你还能不懂?你可是天生的政客。”夜摇光又想到那日的幻境,温亭湛后来到底是出家了呢,还是称帝了呢?
“我自然是不懂,比起这些,于我而言,还不如和摇摇整日腻在一处来的欢乐自在。”温亭湛温热的鼻息散在夜摇光细长的脖颈间。
感觉到某人的手又不规矩,夜摇光一把将他给推开:“光天化日,你又开始不正经。我是担心陛下提拔你提拔的太快,到时候犯了众妒,你便是再聪明,整个朝堂与你为敌,也难免会双拳难敌四手。而我呢,于此道可谓半点不能替你排忧。”
“便是天下与我为敌,只要你还站在我的身侧,我便是为了你,也要将天下人都踩在脚底。”温亭湛幽深的黑眸氤氲着珍珠一般的华光,他的声音清润仿佛山涧的清泉,可那睥睨天下的语气却是让人生不出质疑。
夜摇光微微怔忪的看着他。
在夜摇光的面前,温亭湛从来不愿意展现自己强势的一面,他宁可在她的面前示弱,用世间男子在女子面前不能丢弃的男儿尊严,来换取她对他更多的关怀和付出,见到夜摇光这样呆呆的模样,以为自己吓到了她。
“摇摇你别多想,陛下将黄坚的政权分给我,是迫于无耐。”对上夜摇光困顿的目光,看着她有点像个迷路的小羔羊,克制住自己想要狠狠亲吻她,将她这么可爱的模样惊醒的冲动,温亭湛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是为着各府城知府,摇摇你想啊,若是陛下这时候派一个人来管这事儿,这人为了政绩也得大刀阔斧,到时候青海很可能会乱了。但是若是陛下亲自下旨宽恕这些人,青海的百姓要如何想,青海的学子要如何想?”
是啊,这种有错不罚,帝王的威严何在?日后那些犯事儿的人有了这个前例在先,只怕都要有样学样的一块干,反正责不罚众。之前浙江布政使不也是因为牵连太广,只能让他暴毙么?还有这件事闹得太开,整个青海的学子都看着呢,文人心中肯定会不满。
这个时候让温亭湛出马,一则陛下体现了对温亭湛的重视,二则温亭湛的官声在外,百姓会觉得温亭湛这是出于实际的替青海着想,三则温亭湛在文人心中的地位,在青海教育的影响,只有他来宽恕这些人,才能够让所有人心服口服。
而温亭湛凭什么来处理这件事?那就必须得给温亭湛政权啊。
同样的事情,不同的人,不同的位置来做,得到的效果却是截然相反。
“陛下也不想我爬的这般快,他也担心我迷失在权欲之中,因而才只放权,未升官。”温亭湛又补充一句。
“好吧,算我杞人忧天。”夜摇光挣开他的手,站起身问,“这里的事儿算是解决了吧,我们何时动身去吐蕃,我可是和章致丘约好,年前去他们族中做客。”
“摇摇若是想走,此刻便可以启程。”温亭湛对着夜摇光纵容一笑。
“且再给你些时间,我现在去一趟隆县,将良二姑娘度化,明日我们再启程,你有什么要交代的,自个儿抓紧些。”说完,夜摇光不理会温亭湛,就消失在了房间,朝着隆县而去。
陛下对隆县县令的举动很愤怒,亲自下令斩立决,今儿应该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