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山长和老师们自然是不知道夜摇光每年的年考都是温亭湛在为她答题,真要去考试她别说是举人,秀才都未必考得上。
“湛哥儿,进了考场要好生照顾自己。”夜摇光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已经高了她一个头的少年,两年的时光,十五岁的少年,他的容颜已经完全长开,那一张清絶致雅的容颜,配上越发内敛幽深犹如藏匿在深潭之中只能看得见光芒的黑珍珠眼眸。
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也只有眼前的少年,才担得起这八个字。
“摇摇放心,我省的。”温亭湛任由她细心的为他整理衣襟,垂下眼脸,目光温柔的看着她,在她要松手之际,一把拦住她的腰肢,唇瓣紧接着压了下来,将她的红唇狠狠一翻蹂躏,“等我。”
留下两个字,温亭湛不再眷恋的翻身上马,他怕再不干净利落一些,会不想离开她去考试,这两年来他们除了夜间几乎是寸步不离。温亭湛从来没有想过他可以和一个人这样朝夕相对无论多久都不会腻,哪怕每天都在重复着一样的生活,依然觉得不够,只要这个人站在身侧,其他什么都不在重要,也是这两年的平静安宁,反而让他越发的离不开她。
不过是去考个试,半个月的功夫,可他就是不想和她分开哪怕一日。
夜摇光站在火红的枫树之下,看着打马远去的温亭湛,他一袭天蓝色的长袍,骑在雪白的马儿之上,在金秋的阳光之下渐行渐远,她情不自禁的就追了上去。
追到了村口,看到他的身影绕过了山坳消失不见,才靠在一旁的树干上失神,她也从来没有想到有朝一日她会对一个人这样的牵肠挂肚,这样的放不下。
就在夜摇光准备转身回去之时,厚重的马蹄声再一次响起,她抬起头就看到策马远去的少年郎又飞奔回来,马儿朝着她直奔而来,完全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及至近前,那马上风姿清雅的少年才一手拉着缰绳,俯下身一手朝着她伸来。
夜摇光的眉眼立刻明媚起来,她毫不犹豫的伸出手,与他十指相扣,借助他的力道,一个飞跃,裙摆在半空之中花一般抛洒开来,落在了他的身后,而绝驰恰好一个转身,夜摇光在半空之中飘飞了一个半圆,双手扣住了他紧窄的腰身。
“姑娘接住。”这时候似乎早就准备好的幼离小跑而来,将她匆忙准备的属于夜摇光的包袱扔了过来。
夜摇光一把抓住,马儿就朝着前方绝尘而去,夜摇光转过头对着幼离挥了挥手:“家里就交给你了!”
秋收繁忙的事情,又扔给了幼离,有个得力助手就是省心。
“为何改主意?”夜摇光双手紧紧的抱住温亭湛的腰身,将脸贴在他的背上。
她曾说过要陪温亭湛去考试,就在考场的外面等着他,可温亭湛说什么都不同意,她虽然不知道为何,但这毕竟是温亭湛的考试,夜摇光也不想影响到他,所以才退了一步答应。若不然,温亭湛也不会拖到今日才出发,秋闱第一场考试在八月初九,如今已经八月初三,贡院在府城,布政使所辖之地。快马加鞭过去也要三日的时间,就连温亭湛的书童王一林都被先一步打发去了打点布置。
“对你,我何曾赢过?”温亭湛的声音从前方飘来,“我终究舍不得你挂心。”
“那你之前为何又不准我去?”夜摇光皱眉。
“等到了你便知。”温亭湛没有解释,而是加快了马速。
三日之后,夜摇光到达了贡院外,他们所住之处才知晓为何温亭湛不愿意她来。他们是趁着夜色到了此处,却没有想到他们的住所还得先穿过一条花街,看着花枝招展招揽恩客,不惜袒胸露背,淫词艳曲的各色ji女还有进进出出打扮三教九流,甚至不少读书人的明亮花楼,夜摇光眉头皱的死紧。
一看到王一林,她就劈头盖脸的骂了一句:“我让你寻了一个离贡院最近的地方,你就寻了这么个地方?”
“姑……”看着已经换了一身男装的夜摇光,王一林连忙诚惶诚恐道,“姑娘,这里距离贡院就一条街,往后边这条路,走上一盏茶的功夫就到。”
“什么?”夜摇光一惊。
“各地贡院皆是如此。”温亭湛执了夜摇光的手进入了他们的院子里,这个院子乃是两进的院子,规格比较小,却背对着花街,算是贡院周围最清净的院子,“院子不错。”
能够寻到这样的地方,并且拿下,已经是非常难得。
“为何贡院外竟然这么多的红楼!”在略做洗漱,等待晚膳的时候,夜摇光终于忍不住问。
温亭湛莞尔:“科考从秋闱到春闱一路周折考试放榜少说也是半年之久,有些学子为了以文会友更是提前半年或是一年赶往考场,考试前红袖添香,可减缓他们应考的压迫;考试后美人在侧,可打消他们等待放榜的寂寞,何乐不为?朝廷历来默许贡院外的花楼。”
夜摇光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前世她没有去了解这些,因为毕竟是两个时代,这个时代她也是第一次到考场的附近,从来没有想到还有这样不成文的规定,这简直是歪理!
“这些人整日留恋酒色,哪还有应考之心!”
“摇摇,此举未尝不好。”温亭湛劝说道,“也算是大比之前的一个考验,若是这点美色都经不起,便是有再高的才华,也无所作为。这些花楼被朝廷所控,不少陛下的眼线,只是这些人尚且不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