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人拿钱办事向来稳妥,能武功,也压得住场面,最是监工的好人选。
“不错!”陈近北郑声赞同。
陈家庄上至门客,下至扫地做饭的帮佣,无不是跑江湖的老手。江湖人看重名声,拿人钱财,便要替人消灾。一些死士甚至为了钱,连命都可以不要,却极少有听说有拿钱背主之事发生。
“冶铁所需的一应器具甚多,要备足、备全耗时只怕不短,最好现在就去定做。”徐啸钰又道。
正如徐啸钰先前所说,现在虽找到了矿脉,买下了矿山,然,要想采出矿藏,还需雇人、开山、修路、置器。开山、修路需要不少时日,期间正好找人锻造炼矿所需的器具。
“自该如此!”陈近北笑着回道。
“我想把大华有些名气的锻铁师傅和铁匠都雇到庐州来,锻造炼矿器具诸事便在山脚下办好。”徐啸钰又道,“山下铸器,山上开山、修路,少不得还要帮衬的小工。”
陈近北微微一沉吟,摸了摸鼻子,言道:“只怕非万人不能成事。”
徐啸钰摇了摇头,笑着道:“粗略估计,最少需要三万人!”
要的人越多,自然说明矿藏越大,于他们而言,矿藏自然是越大越好。
“如此,妙极!”陈近北双掌前后相抵,大笑道。
要谋此大事,为难之处有四:筹钱、集粮、买兵、炼器。
其中,首难便是炼器。
为防止民变,各国朝廷都对生铁矿脉管制极严,要想大量打造兵器,难如登天。是以,历来民变极少功成,反倒是军队叛乱事成者众。
有钱便能集粮,便能招兵买马,眼下有了这个可炼兵器的矿场,事已具可成之期。
二人相视数息,似乎能看到对方眼里燃烧的熊熊火焰。
“此事需耗费多少银钱,陈家一力承担便是。”陈近北正色谓徐啸钰道。
陈家有钱,有的是钱。然,这些钱却也不是大风刮来的。陈近北愿意不计较得失助徐家开矿,因的便是陈家的历代非族长不传的祖训。
灭大华,复祖姓。
陈家富可敌国不假,大华式微也不假,然,陈家若谋此大事,仍不异于蚍蜉撼树。
陈、徐两家交好,陈近北做上家主之位后便得知了徐啸钰所谋之事,这些年来,一直在暗中相助。
他并不知道何以徐家会如此偏执于此事,也从未问过缘由。但他知道,二人是茫茫人海中的同道人。
是了,此间当还有一个安乌俞,三人乃是至交。
他们一直守着一个默契,那便是相互之间绝不查究对方底细,也从不过问缘由始末,这既是保人,又何尝不是一种自保?
“一百二十万两。”
徐啸钰并未多思,一口便答了出来,显然事先已经过详细计量。
世人皆以为,徐家乃武林中的百年世家,不只武学底蕴深厚,家底想来也极其殷实的。
实则,百年来徐家虽积攒了不菲的家资,却远不足支撑他们这些年来的豪气。这大笔花出去的钱,多半都是通兑钱庄的银钱。
以往每次都是几万两、几万两的借支,最多一次也不过十五万两,而今日,徐啸钰一开口便是要一百二十万两!
陈近北轻轻点了点头,低下头思索,又拿起茶杯嘬了一口茶,仰头重重呼了一口气。
徐啸钰一直努眼看着他,并未开口询问、催促。
“我给你两百万两。”陈近北放下茶杯,一脸正色道。
......
府卫是在灵堂上找到夏承焕的。
夏牧仁的葬仪早已办完,颐王府的灵堂却还没有撤去。每日早、中、晚,夏承焕都会到此,为亡父守灵。
“父王,我该如何才能带着带着王府,带着母亲、弟、妹走出眼下困顿?”
这句话,夏承焕已不知在夏牧仁灵位前问了几百次。
“世子,承炫世子求见,现下......他直接便进了府来,我们拦不住,现下应当正在偏厅候着了。”府卫战战兢兢报道。
按大户人家的待客规矩,客人造访之前应当先送上拜帖,以便主家安排时间。
若事先未送过拜帖,则客人必先在府外暂候,待主家应允,方得入府。
府卫让夏承炫直接进了偏厅,显然已是坏了王府上的规矩。
“夏承炫?”
听了这三个字,夏承焕霍然起身,快步行到府卫身旁,抽出了他腰间的佩刀。
原以为是世子爷气极,要拿自己开刀,吓得浑身哆嗦,立马跪伏在地。没想到,夏承焕提着刀,直往偏厅奔去,留下一脸懵懂、诧异,跪在地上不明所以的府卫。
“嘭!”夏承焕上来便是一脚,把背身站在厅上的夏承炫狠狠踢倒在地。
不待他起身,又是一脚踢在了他胸前,把他整个儿踢番。
“若不是颌王府的人一路拖住了神哨营,父王何至于遇害?”
夏承焕越想越气,整个人近乎癫狂了起来。
见夏承炫刚挣扎着站起身,夏承焕又是蓄力一掌,狠狠拍在他脸上,扇得他满口鼻都是鲜血。
所谓穷文富武,皇家子弟,没有不修武的。夏承焕已二十八岁,练武二十年,身手自然不弱。这两脚一掌皆是力无保留,已把夏承炫打得脏腑翻滚,耳鸣目眩。
“若不是你派人一路捣鬼,神哨营早就赶到坪上原了,我父王何至于被贼人害了!”
夏承焕怒不可竭地嘶吼着,眉脸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