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客室内逐渐安静下来,在场的都是些生意场上的老油条,这点微不足道的耐心他们还是有的。
李遂意清了清嗓子,并没有发出多明显的声音,不过是有些沉闷的嘶哑在其中发酵然后散尽。
在那里一直梗着一些情绪,从看到李斯的时候就开始了,让她不吐不快。
然后她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撩开两只手的衣袖,将袖口撩到了臂膀的最上方,露出手臂的完全面貌来。
大家还在思索她的动作是为何的时候,下一秒她手臂上密密麻麻的伤口淤青就叫人看呆了眼。
在那上面,有些伤是新的,有些伤是旧的,在她的手臂上,已经沉淀成了一道道消散不去的伤疤。
新旧交杂在一起,看起来就很是触目惊心。
魏颐宣离她最近,她手臂上每一处新鲜的伤口跟暗沉的伤疤在他的眼中都显示得一清二楚。
他自诩是个铁石心肠的人,这是一名律师常年不感情用事积年累月培养下来的,可当他看到李遂意的伤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心中一颤。
他忍不住去看那个女子,她矮矮小小的,看起来完全是弱不禁风的样子。
那身病号服为这样的气质锦上添花,她看起来就是无比的脆弱,像是一触就倒。
可若是再去看她的脸,她的面部线条紧紧崩着,一张小脸格外棱角硬朗的样子,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生人勿进的疏离感。
她的样子给人一种,更难的事情都承受下来了,这一些些皮肉之苦又算的了什么?
就是这样一个小小的身体,将那些伤痛都承受了下来,这是一件值得让人怜惜的事情,魏颐宣却始终觉得她是有趣的人,或许是因为他的人生太过疲乏了,才会对这些离经叛道的东西格外感兴趣。
在她身上发生过的故事,他越发想要侧耳倾听了。
李斯初见她那纤细的手臂上布满了伤口的样子,瞳孔急剧收缩,好一会儿都没有归于平静。
握在身侧的手蓦地拽紧,那些伤在李遂意身上的东西,亲眼所见了之后,原来还是会伤在他的心里。
前一刻他还保持着来势汹汹的气场,这一会儿却即将消失殆尽了。
“你这是,怎么回事?”他压着声音去问她,话语不顺,声音沉沉,生怕有什么情绪从其中呼啸而出。
李遂意朝他看了过去,四目相对的时候,他在她的眼中看到了嘲讽了意味。
微微上扬的幅度稍纵即逝,他大概在她的眼中成了一桩笑话。
她的样子,彻底让他闭了嘴。
“李念,你该不会就是让我们来看这些的吧?那你该去医院,我们可替你治不好伤。”
怜悯之心对于这群人来说是最无用的东西,他们确实惊讶一个纤瘦弱小的女子身上既然能负荷得起这样多的伤口,但更多的心思,还是钻进了这件事是否对他们百害而无一利的目地而去。
李遂意笑:“我身上的衣服还不够佐证我是从哪里来的吗?”
“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这里可没人想要陪你在这里打哑谜玩过家家的游戏。”
“早知道你们这么没有耐心,所以我也没有跟你们卖关子的心情。”
她指着自己的一条手臂:“这些伤,是昨夜我从优购下班之后新增上去的,那是一群目标明确的歹徒,他们不劫财亦不劫色,只冲着伤害我而来。”
“报警了吗?”张易卿在这件事上反而显得冷静了,或许是知道事情不简单,他也就任李遂意继续说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