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偏苑的时候，天已经黑得彻底，蓟市的天越冷，天空就越混沌，乌云和月光揉在一起，再加上浮在上空的污染空气，整个天空看起来脏脏的。
或许明天会有太阳，但此刻星星已经被遮住了影子，除了没有乌云盖顶的地方有月光施舍般洒一点点下来，就没什么其他光亮。
好在回偏苑的一路上都有路灯，路面宽敞平坦，李遂意一路顺遂。
不过这种地方总是安静的，蝉鸣蛙叫也唤得累了，终于在天气转凉的时候入了尾声，李遂意的耳膜只有风呼啸而过的声音。
入夜时，不管多晚，偏苑的门口总亮着两盏灯，暖色的光线头在地面上，远远地就能看着那个地方亮堂堂的。
两束光将这寂寥的夜烫得暖了，李遂意被风吹红的眼睛都冷静了下来。
她是按正常时间下的班，只是在跟陈宁的谈话上费了不少时间。
沈沉大概已经睡下了吧，他的生活习惯比想象中的规律。
虽然她向来寂静无声，沈沉房间的隔音又好，但还是免不了下意识的小心翼翼。
在偏苑，李遂意拥有一双属于自己的拖鞋，才入秋的时候，下人就已经给他们换上了棉质的拖鞋，样式很简单，跟这里的装修的风格很搭。
灰色的棉质拖鞋，很合李遂意的尺寸，在这个家里，李遂意一点都不受宠爱，可在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上，总能给她无尽的归属感。
“一双拖鞋而已”，低沉的声音在客厅中央处响起，李遂意看着那双鞋的时间有点久，深陷在自己的情绪之中，一时不察，都没发现有人。
她的眼神有一时的起伏，隔得远，沈沉看不清，她淡然地穿上鞋，才往他的方向走去。
“还没睡？”她商场里采购的衣物放在茶几上，用一种类似于闲话家常的语气跟沈沉说话。
沈沉双手抱胸，垂眸看了一样桌上琳琅满目的包装。
“五百万”，他看着那些东西发笑，只嘴角上扬，眼神却冷冷的：“看来是我亏待你了，沈家的太太，连买衣服的钱都需要坑蒙拐骗。”
他总是能用一种冷静油嘲讽的语气跟李遂意说话，她从前不觉得有什么，自己本就是那样恶劣的人，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突然就接受不了了。
“阿沉，别那样跟我说话，好吗？”她的语气里透着祈求的语气，刮过沙哑的喉咙，传到沈沉的耳膜之中，像是钝锯拉木头，粗糙地磨砺着他的听觉。
这样的语气让沈沉难受，他脸上那些冷淡嘲讽的样子都被击得退散，甚至他自己都没有发觉李遂意的一句话竟有这么大的威力。
“跟那个叫肖湛的人一起买的？”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坐了两个多小时是为了什么，只有这个问题充斥着他的大脑，完全阻隔了理智，这种情绪之中，甚至还夹带着些许愤怒。
李遂意定定地看着他，毫不顾忌地盯着他的眼睛在看，沈沉被她盯得不自然，却眼见着从她那双幽深的眼中生出惊喜的情绪来。
“你这该不会是在吃醋吧？”李遂意的唇一动一动地，随着说话的声音还勾带出了一点笑意，跟她惊喜的眼神正好相衬，现在完全是一副得意的样子。
他一向以冷静自持，可李遂意总有办法让沈沉生气，她这副样子简直让沈沉火冒三丈。
这样已经够了，没想到李遂意又添了一句：“吃肖湛的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