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座去看看初儿。”画心拨开书逸疆住的手臂,便要起身,“他再不成体统,也是本座的儿子,没办法回炉重造了。况且,他还不足三月大,即便与你生分,也全是因为本座怀着他的时候,你不在我们母子身边。”
因书逸嫌清初同他们睡太碍手碍脚,严重影响了他的婚姻质量,强势剥夺了他为人夫的正当权利,便给清初单独安排了一间屋子。
屋外四周除了加强的结界,还有隐着的数名暗卫,又有玄隐睡在外间,理应是万分周全的,只是清初今日受了那样的委屈,放他一人,她实在不能安心。
书逸自然也愧疚当初没照顾好他们母子,叹了口气,将画心按躺在榻上,“你已脱了外衣,本王去看看便可。”
说完,他翻身下榻,衣袂带风般消失在门外漆黑的夜幕里。
走过梅下,走过花间,走过长窗,走过回廊,迎着冷风,书逸在清初门外的檐角下负手独立,嘴角牵起一抹浓浓的自嘲,对着漆黑不见五指的夜幕,静静注目。
空茫,什么都看不见,一如她的心。
望不到尽头,寻不到出口。
这浓浓夜色里他不知自己立于何处,一如,她深不可测的心里他不知自己占了哪一隅。
“谁!”
幽寂中轻微如尘的脚步声,依旧没逃过耳目通达的书逸,他一声厉喝,身移如魅,随手折的一柄花枝已经抵在飘忽暗影的咽喉上,未失分毫的精准。
深更半夜,正是红绡帐暖时,他师父怎会在这?
卿九影惊的魂飞魄散,未张口已失声。
咫尺之距,虽瞧不见脸,但从模糊的身形上,书逸已猜出了是他那个不成器却成邪的挂名徒弟。
“跟本王来。”书逸放下花枝,从袖中取出一颗夜明珠,照着前路,步履轻缓,袖襟扬风,头也不回地冷冷发话。
卿九影虽魂不守舍,却丝毫不敢怠慢,紧跟着书逸在满庭妖冶的曼珠花间穿行,衣袍扫过,扫得花间寒露簌簌滚落。
走过霜红的庭花,又转过幽深的长廊,踏过两层白玉阶,书逸轻轻推开书房的紫檀木雕花门,卿九影一路随行,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人,玉姿天成,即便是一个背影,亦是说不出的高华气韵,令人望尘莫及。
书逸将夜明珠搁在西窗侧墙的祥云灯架上,微微侧身,冷沉的目光瞧过来,隔着数步之遥,卿九影只觉得凛然的寒气直逼面门。
稳了稳心神,卿九影寻思着找一个什么样的借口搪塞过去。
他的屋子在北苑,从他的屋子绕过大半个无心居行到东苑前,除非是出府门,否则还真找不出恰当的缘由来。
“深更半夜,为什么去念安堂?”书逸在他身前立的笔直,身型如刀,眼中锋芒如仞。
但凡画心不在可见范围之内,他就不自觉一秒变身成移动的冰山。
被书逸一语道破,卿九影几乎是下意识地伏地叩首,因为惊的心肝儿都颤了,脸几乎埋进了尘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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