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饱受煎熬的人远不止书房内外的两个人。近在咫尺,却不能彼此相拥的人,也远不止他们。
无心居外。
自白玉阶前到降妖阵内,短短不过三步之遥,桃夭却似走了一生那么漫长。
她赌一赌,赌她身怀凡夫之子,能否在这捉妖阵中,搏得一线生机。
她再赌一赌,赌书逸为了针对她而亲自改动过的降妖阵,是不是真的忍心杀机四伏,不留活路。
缓缓挪动着脚步,桃夭双手死死护着腹部,不因那是她的孩子,而是因为那可能是她在降妖阵中唯一的护身符。
都说上天有好生之德,这神界的法术,最是不会滥杀无辜,只要孩子在,她顶多是受一些痛苦,命应该能保住。
三步外,脚尖慢慢探入。
疼,如履刀锋。
不过,似乎除了疼,并未伤及根本。
桃夭凝注着这无心居的高墙,义无反顾地迈入了降妖阵。她发现,这阵法,除了让她周身痛楚难耐,还会让她妖法尽失。
若不是她腹中有子,或许早已bèi pò显了原形。
处于阵中,她就如寻常弱妇,还身怀六甲,要如何攀上那高墙?
桃夭站在院墙下,伸手比划了一下,就算是踮起脚尖,还差一个手臂那么远。
若是在平时,翻个墙头压根不是什么难事,可如今她的脚就像是在地上生了根一般,整个身子都承受着一股莫名的吸力,莫要说是跳上去,就是抬一抬脚,都重若千钧。
四处看了看,桃夭发现只能搬一些山石来,垫在脚下,才有希望爬上去了。
只是她在阵中,行走都甚是困难,更莫要说,搬石移山了。
抬目向四周的人群望去,桃夭知道,下面任何一个略通法术的凡人,帮她移来一块山石,都是轻而易举的事。
可任她目光有多恳切,甚至带上了几分哀求,却没有人敢上前一步,对她施以援手。
此阵乃逸王亲布,新娘丧嫁,还要自墙头入府,但凡是个明眼人,都瞧得出来,逸王无意娶这个侧妃。
又因桃夭素来飞扬跋扈,风评不佳,人缘亦不好,此时孤立无援,也是情理之中。
何况,还有个在一旁冷冽如剑的监管轩辕末,谁敢妄动一下,那可是掉脑袋的事。
其实,桃夭本是生性内弱,长相又很清秀温婉,并不十分的肆意张扬,奈何人间这些年,侍于书逸身侧,无论是装扮喜好,还是神态,都有意无意学着画心,以奢能得书逸青眼相看。
包括她那狂恶的个性,也是刻意学了画心的狂放,只可惜,神之睥睨,仙风傲骨,却被她学成了妖之狰狞,气焰嚣张。
徒有其形式,未得其神韵。
这大概就叫作,学虎不成反类犬。
毕竟,有些气韵,是浑然天成的。
只有具备那个实力,站在那个高位,才能有画心那样目空一切的自信,。
也只有坐拥六界,一切唾手可得,才会有画心那样与世无争的心境。
这些,都不是随便效仿之的。
何况,当年君逸看重画心的,又不是这些浮于表面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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