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在乎真相如何,她只想求一份心安。
既然是她想要,他便倾力成全。
和光同尘同样低头整了整衣衫,埋住心头浮起的苦涩,从容笑道,“贫僧只是略施小计,便能让你意乱情迷,百里祭的手段更是险恶,可想而知,你并无胜算。”
略施小计……
画心如释重负般舒了一口气,看着和光同尘眸色一派清明,神情一本正经,仿佛真的信了方才他在作戏,而她只是中计。他没有丢了佛心,她也没有负了书逸。
“百里祭又不是你。”在画心心里,百里祭那废物,怎及得上和光同尘一手指头,不由嗤鼻道,“你能对我反用美人计,百里祭他丑成那样,能么?”
“轻敌你便已输了一半。没有必胜的把握,我是不会让你去的。”和光同尘面色淡然,语调沉稳,其实他想说的是,即便有必胜的把握,他也绝不允许她用美人计。
“与你何干?”画心立即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嚣张任性,仿佛这样,她才能与他淡然处之。
“贫僧只是担心对王妃照顾不周,被逸王迁怒,祸及青城。”和光同尘聪慧绝伦,立即用冠冕堂皇的借口将自己的私心撇得干干净净。
“那你帮我去杀了他?”画心挑眉,言笑晏晏,以退为进。
和光同尘有难言之隐,默然半晌,才说,“贫僧不杀人。”
“不想杀还是不能杀?”画心冷笑,“还是你与他本是蛇鼠一窝?”
和光同尘仿若未听到画心的轻嘲,略思索了一下,缓声道,“青城城民的蛊毒未解之前,不宜动他。”
“所以我给你一天的时间去解蛊毒。”画心拔下一根金簪拨了拨灯芯,灯火映着她一脸决绝坚定杀百里祭势在必行!
红唇点染,美得疏狂。
笑靥浅漾,摄魂夺魄。
对于画心的执着,和光同尘无奈一叹,道,“那在我蛊毒解完之前,你不可轻举妄动。”
无奈之下的缓兵之计。
和光同尘已然盘算好,若是画心非要百里祭的命不可,待他解完蛊毒后,便替她去取。
画心见和光同尘回的勉强,怕他知晓她明日的计划,从中作梗,立即浅浅笑着点了点头,低不可闻地轻轻应了一声,“好。”
算是暂且安住和光同尘的心。
屋内倏忽就陷入了沉寂,二人相对而坐,笼罩在昏黄的烛光下,一人俯身拾经文,一人抬手挑灯芯,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清浅的脚步声打断了沉寂。
“师父,药煎好了。”禅房外传来青音清亮的声音。
“将药放下,去休息吧。”和光同尘淡淡吩咐道,面无表情。
青音进来将药碗搁在禅桌上,感受到屋内诡异的氛围,迟疑了一瞬,又恭谨地退了出去。
浓浓的草药味掩盖了檀香,闻着又苦又涩,画心巴掌大的小脸立即皱成一团,抗议道,“今晚的药不是已经喝过了?”
“这不是给你的。”和光同尘淡淡一笑,端着药碗一饮而尽,眉头都不皱一下。画心不知,她的药,和光同尘从不假借他人之手,向来都是亲力亲为。
而每次为她煎完药,她好上一分,他便伤上一分,每日都需以药养之。
“你病了?”画心看着药碗眉头蹙得更深了。
“没有。”
“那好好的为何要喝药?”
“只是普通的养生汤药。”和光同尘将墨玉药碗搁在桌上,取了一方白绢轻轻拭了拭唇角,举止优雅,面色从容。
画心狐疑地审视一番,冷冷吩咐道,“手伸过来。”
和光同尘很是顺从地递过一只手腕,画心挽起他宽大的袖袍,有模有样地伸出两指搭在和光同尘的腕脉上,落在和光同尘眼里,是十分不专业的手势。
画心的医术有几斤几两,和光同尘自然了然于心,只要他稍加掩饰,画心便绝不会探出异样来。
探了又探,再三确认“无恙”后,画心长舒了一口气,抬头便看见和光同尘眼里浮着一抹促狭的笑意,不由柳眉一竖,嗔怒道,“你笑什么笑!”
“没什么。”和光同尘淡淡回道,将手腕收回,眼底的笑意依旧未散,怕画心追问下去,立即转移了话题,看似漫不经心地问,“君逸是谁?”
画心本来想质问他好端端地喝什么药,却被这四个字堵得一时默然。
画心不答,和光同尘心思玲珑,一猜便透,又问,“是不是逸王?”
如果是今夜以前,画心会毫不犹豫地说,是。
可如今看着和光同尘与君逸的种种重叠,那种似是而非的荒唐,令她突然一时难以启齿应声。许久后,画心才强撑着笑意回了一句,“君逸,是我此生唯爱。”
说完,画心有些心虚地垂下眼睑,却听到和光同尘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我知道是他。”
“知道什么?”
“没什么。”
“……”
对话越来越稀,画心磨磨蹭蹭,却舍不得走,缠着和光同尘又闲扯了一番,最后实在没得扯了,画心才起身告辞,“今夜太晚了,明日一早你来找我,我教你催衍术。”
“不急。”和光同尘感觉到画心有尽早把青城之事了结回城去之意,忍不住婉言留道,“这几日大雪封山,即便你要离开,也车马不便。”
画心佯装听不懂和光同尘的意思,一本正经地胡扯道,“青城城民蛊毒一日不解,我便心头难安。你既说了,解蛊毒要先摆脱城民食蛊为生的现状,这催衍术迟早我都要教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