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巫不周这一问里,和光同尘沉默了又沉默。
他望着天空,仿佛又看到了画心,看到了她的笑容,看到了那个红衣烈如火,一笑起来倾国又倾城的女子。
因为他深沉的思念,天空在他眼里似乎变成血染的红,他看到她浮在半空朝着他笑,一阵风吹来,她的丝放肆地飞舞了起来,她的裙摆放肆地飞舞了起来,她的笑容似烟似雾。
他心神跟着风飞舞起来,他忍不住伸手去触,他想抓着她,他真的……很想她了。
却现,她一触到他的指尖,便散如云烟。
空中红色烟云散尽,在他心间留下一道又一道的透明的伤痕。
半晌,和光同尘才叹道,“从此,这个世间没有君逸了,君逸已经死于万年前的月神山之战。”
“你就这么放弃了她?”巫不周挑眉。
他实在不能理解将自己的女人拱手相让的变态心理。一个普通正常的男人尚不能,何况这个曾君临天下的神君。
和光同尘却勾唇一笑,“贫僧不是放弃,而是公平竞争。”
这是他现在认为的,最尊重画心的方式,只要她需要他,他会立即带她走,若她不需要他,他也不会去打扰她,不会用君逸的身份以及过往的旧情让她为难。
巫不周自是不解。
和光同尘又笑道,“贫僧会以和光同尘的身份去爱她,守她,护她一世平安。如果她爱的真的是曾经的君逸,她一定会重新爱上贫僧。如若不是,也不必用那虚无缥缈的过去去束缚她一生一世。贫僧给她重新选择的机会,也给君隐重新争取的机会!”
巫不周不死心地又劝道,“可君隐那个卑鄙小人正在用你们的过去束缚着她。”
和光同尘语气淡淡,却一语道破,“你以为画心是什么人?心儿她又不傻,相反,她聪明得很。何况,她是什么身份?她是九幽神女,是这六界之主,以她的法力无边,她若真的想查,谁能拦得住她?就是君隐,他也拦不住!贫僧一眼就看出书逸与君逸之间的诸多不同,她难道看不出来?可她接受了,而且信了,这说明她自己不想去怀疑,不想逸已经动了情,却又觉得愧对君逸,所以……她自欺欺人地将他们当同一个人。那么……贫僧又何必非要去拆穿她呢?”
不拆穿,是对她最后的爱。
情到深处,才能处处为她周全。
而这些,若不是情深入骨,若不是曾有十六万年的情意,谁又能想得到?
这世间,或许再也没有一人,如君逸这般懂得画心了。
因为懂得,所以放手。
巫不周知道如今任何言语的劝说,都是苍白的,对于君逸这样理智有主见的,只有现实才能啪啪打了他的脸,他才知疼。
于是巫不周阴恻恻地笑问道,“那你知道她后来过得好不好吗?那你知道最后她得知真相那一日会生什么吗?”
和光同尘抿唇不答。
既不知道,也不敢知道。
他认为,即便有一日真相大白了,即便她心知肚明,也不能捅破。
一旦捅破这真相,君隐会如何,画心会如何,书逸又会如何,一切都令他不敢想。
就在和光同尘怔愣之时,巫不周又拉着他在时空里肆意穿梭。
四魂阵有穿越任何时空的功能,无论过去还是未来,但是他们只是局外人,只能看到,而不能真正融入。
换而言之,四魂阵相当于更高级的观尘镜,皆是巫不周用五行八卦推演出来的过去和未来所创。
只不过观尘镜只能校外局外看,而四魂阵能让你身临其境,真正的感知道那一切。
万千景象从和光同尘眼前飞过,他似乎看到她后来过得并不好,他看到她流血,看到她被践踏,看到她被伤害,看到她心如死灰。
而他也只能看着,看着君隐对她出手,伤她,看到她到死还死死护着那个伤他的人,看到桃夭将她踩在脚底下。
她那样高傲的一个人,在狠狠地被人践踏,满地都是她的血,他想去拥抱她,却抱不到她,他想去安慰她,她却听不到,他的眼泪落下来,也只是穿过她透明的身体,她感觉不到。
终于,他看到自己跋山涉水来救她了,她奄奄一息躺在他怀里,遍体鳞伤,体无完肤。安静得仿佛已经死掉了,他爱煞她的一身正红那时显得那般刺目。
她看着那时的他,轻轻一笑,眼泪却一程程落了下来,她只说了一句,“你来了。”
和光同尘却听出来,她似在怨他:你怎么才来。
他的心口一阵阵痛起来。
照顾她这么重要的事,他为什么要假借他人之手呢?
这世间谁都可能伤害她,唯独他不会!
他因为的看到自己带走了她,他们好像去了一个小山村,他们过了一段平静的生活,她有了书逸的孩子,孩子在肚子里就会说话,孩子还叫他爹爹。
她身子一天天沉重,他陪她一直到孩子出生,孩子有机灵又可爱,画心叫他清初。
这样的宁和,持续到书逸来接她的那一日。
那次,她还是跟书逸走了。
清初是哭晕了被抗走的。
那样宁静的生活只剩下满树的落梅还有一地破碎的酒坛,纷飞的雪落了一层又一层,他在树下醉了一场又一场,而她再也没回来。
然而一切都哈没有结束。
场景切换到那个年末。
那是一场轰动全城的大婚。
人山人海,争先恐后地涌向月神山。
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