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山的浓雾子时起,寅时散,书逸到了大锅前,也没瞧清是是谁家姑娘,照旧剜了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珠子,也不做停留,转身便回了无心居。
那厢画心要走时,玄隐应声送了一送,画心放心不下,一路缓行,又交代了些细枝末节,不由又耽搁了一番,真正动身时天色已经微微泛了白。
自从见了君隐后,因为救不了清戈,救不了青城,她一直耿耿于怀,如今另辟蹊径,了却了一桩心事,也算是心情舒畅。
心情一舒畅,走路都带风。
画心抱着一兜果子从老远的画情谷回到无心居,腾云驾雾也不过只用了三四盏茶的功夫。
方从云头下来,画心就见书逸正立在无心居门前,面朝西负手而立,衣袂被风翻成一波又一波海浪,脸色晦暗难明,只是静静望着踏云归来的她。
这呆子一定生气了吧?
大半夜知道媳妇跑了,一路追出去,偏偏还追丢了,这面子往哪搁呀?
怎么能……不生气呢?
用脚趾头想,她也知道他一定要盘问她去哪里去干什么了,如果让他知道自己半夜出去是想办法接济青城,肯定又是铺天盖地三千飞醋如瀑。
原本她是想好说辞的,可书逸看起来着实生气得很,一张羊脂白般的脸都快气成翡翠绿了,身上披了一层湿露,可见昨夜一宿没睡,专门在这等着她呢。
所以她一吓,把想好的说辞给忘了。
心虚地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见书逸盯着她毫无反应,画心鬼使神差般将兜里的果子抓了一把,殷勤地给书逸捧过去,扯出一丝讨好的笑,“我……我出去找点野味吃。”
书逸接过那一捧五彩斑斓稀奇古怪得让他叫不出来名的果子,半晌都回不过神来,轻轻咬了口果子,明明甜的很,他却觉得直苦到心里去。
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酸楚,他冷冷开口,“你去城外荒山了?”
画心楞了一下,不知道荒山已经连着被吃了三个人的她还美滋滋地认为这是个美好的误会,猛地点了点头,“嗯,那里的野味香。”
书逸又咬了口果肉慢慢嚼着,沉默了一会,捏着手中的野果问,“就这些野味吗?是不是还吃肉了?本王闻着你身上有肉香。”
有肉香?
画心抓起自己的衣服左闻闻又嗅嗅,刚想反驳书逸,忽然觉着自己采几个果子采了一夜比较难糊弄他,于是把身上有肉香又当成了另一个美好的误会,顺着他的话笑道,“馋了,没忍住烤了只兔子,没想到竟被你闻出来了。”
她以为她这么说,书逸会欣慰些。
可她却现他看着她的眼神越来越冷漠,越来越疏离,越来越叫她捉摸不透。
那眼神里还透着一股失望透顶,仿佛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难道他现她撒谎了?
果然,片刻后,她就听见他用淬了冰的声音问,“烤的真是兔子?”
画心一阵懊恼,那什么身上有肉香……果然是他挖的坑!
这个腹黑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