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心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到家时已经晌午过半,脑子还有些晕晕乎乎的。
和光同尘坐在院子里等她,见到她时,眸光一亮,又一暗。
“你受伤了。”他皱着眉过来拉她的手,指尖轻轻搭上她的腕脉,现她不止手上有剑伤,身上还有内伤。
究竟什么人能伤到她呢?
急急回屋取了伤药,他一边替她处理外伤,一边问她,“什么神器伤的?”
“月灵剑。”
原来如此,月家人。
月神留下的神物,没有一样是寻常的,都是洪荒古宝了,难怪连画心神躯的自愈能力都失效了。
他看着她血肉翻飞深深见骨的伤口,一阵担忧,“看来城的水很深,你要小心。”
“嗯。”画心应得心不在焉,眼睛瞪得圆圆大大的,透着恐慌与凌乱。
“别怕。”和光同尘用纱布替她包扎好伤口,又开始检查她体内的伤,“是我不好,不该让你一个人出去。”
画心见和光同尘自责,心里更难过了。她知道他不跟着她是对她信任,是给她空间与自由,他经历漫长的等待与煎熬之后,还要因为她受伤而觉得负疚。
这世间怎会有这么体贴的人呢?
体贴到让她心里愧疚丛生。
而她说好了要一心一意待他,可她真的做不到,她实在没有办法对书逸熟视无睹,她也讨厌自己三心二意的样子,可书逸与和光同尘都是君逸,对她来说就像是手心和手背,谁也无法真的舍下。
她也不是贪心,想两个都拥有,她只是希望其中一个没有她也能活的好,可就这么一点卑微的希望仿佛都是奢求。
“尘尘。”画心唤他,却不敢看他,只盯着手掌上缠着的一层层纱布,“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会怎样?”
和光同尘捣药的手忽地一滞,默了一瞬,才缓缓说,“痛苦的死,或者,更痛苦的活。”
画心替他总结一下就是生不如死。
她绞着衣襟开始愁,将一身好衣裳揉的皱皱巴巴,愁着愁着,愁得眼泪巴嗒嗒直往下掉。
见和光同尘抬眼看过来,她慌忙抬手去擦眼泪,却被和光同尘按住受伤的手,他取出一块绢帕,替她细细擦着。
她觉得自己哭地实在太滑稽,微微红了脸,泪腺却不受控制地彻底崩塌。
和光同尘见她眼泪像决了堤般,以为自己让她为难了,忍着心痛低低叹息了一声,“我只是怕他照顾不好你……”
画心知道他误会了,立即打断他,“我不是要走,你知道玄隐灯灭了,我……我怕是天命将至。”
经画心一提醒,和光同尘才想起赤冥叮嘱他的玄隐灯一事还没解决,此前他给玄隐传过信的,却一直没得到回音,后来画心失踪,他被扰了心神,就彻底耽搁下了。
他替她将眼泪擦干净,轻声诺她,“别怕,我会解决的。”
画心没放在心上,揉了揉酸痛的眼睛,扶着桌角挨近他,挤进他怀里,瘫软着身子,垂着脑袋,不多一会就睡着了。
和光同尘将她抱到榻上,屋外檐上的冰水落下的滴答滴答,就好似她半梦半醒间低低的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