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凭李成栋这次如何勇猛,面对更加悍勇的阿济格和身经百战的白甲兵,他身边的明军也在迅速崩溃,家丁都是逐渐倒了下去。
此时李成栋见自己抵抗不住,当即就开始以命搏命的打法,被阿巴泰一刀砍中右肩的同时也拼命将手中长枪送入他腹中。
看见这种情况,高杰心急如焚,深知自己不能再待在城墙上坐观成败,带着家丁冲下去截住溃兵。
正巧此时一个把总跑回来,说在地窖发现了不少封存的酒水,可能是从前屯守在此地的明军所留。
高杰没什么迟疑,大手一挥,命家丁将酒水全部搬来,在所有人的面前痛快的大喝一杯,喝道:
“跑什么,又能跑到哪里去?”
说着,高杰为自己又倒一大杯,饮满两大杯后倒是有些意气风发起来,将手中铁杖虎虎一挥,冷笑道:
“多年以来,本帅纵横天下,皆手持此杖。非我自夸,此杖之下,早已亡魂累累!这阿巴泰还困不出我翻山鹞!”
此时,家丁们已经走下去将酒发给这些逃跑的兵士,量虽不多,但却能勉强每人一碗,高杰则将手中酒碗猛地掷于地上,吼道:
“鞑子每人几匹壮马,既然跑不得,何不跟随本将血战沙场,搏他一个为国死战的名节!那些良乡大捷战死的人如今受到什么待遇,大家都忘了吗?”
这酒水不多,味道却是又辛又辣,众人满饮一杯,只是感觉眼前的清军反倒没有那么可怕了,想起自己战死后世可能得到的荫福,纷纷将手中酒碗打碎,更是狂呼起来。
高杰短短几句话就将即将崩溃的士气提振会来,想来也是无可厚非,李成栋此人素来阴狠,后世高杰死后更是明清反复,摸不清真正意图。
此人谁都不服,唯独对高杰敬畏有加,也是有原因的,就在这时,一名浑身浴血的家丁狼狈跑回来,抱拳喊道:
“不好了大帅,李将军被那阿巴泰杀了!”
“你说什么?”
高杰闻言震惊不已,放眼看去,果真见到正哈哈大笑的阿巴泰举着自己最信任部下李成栋的脑袋炫耀,顿时暴跳如雷。
阿巴泰也是经过一番苦战,还一位李成栋就是这支明军的主将,还在犯嘀咕,心道这不知姓名的明军将领实在顽强,战斗力不低,就连阿巴泰一不留神都是被其刺成重伤。
现如今的明军,阿巴泰已经很少能在他们身上见到如此勇猛的将领,不过好在自己这饶余郡王更加悍勇,看来此战已定了。
正在炫耀时,阿巴泰却忽然惊觉,东北方向似乎有一股血腥杀气直奔自己而来,举目一望,却见一名身披铁甲的糙汉正挥舞铁杖,磨刀霍霍。
阿巴泰从这个明将身上发现了比之前那人更重的气息,此刻他小腹间正在不断流出鲜血,显然难以再战。
看着后面为自己欢呼的八旗兵士,阿巴泰犹豫片刻,也是不甘示弱的亲自迎上去,重达数百斤的重铁杖与虎头大刀碰撞出激烈地火花。
清兵震惊了,最先撑不住的居然是所向无敌的阿巴泰。
巴牙喇章京顺着血迹看过去,只见到阿巴泰捂着小腹,面色苍白,当即就明白阿巴泰是在此前的战斗中受了重伤,但却因为面子没有说出来。
顾不得犹豫,这章京挥着长枪就要迎上高杰,可没冲几步却被一名穿着铁甲的家丁队官挥刀拦住。
“嘿嘿,狗鞑子,想碰我家大帅,还要过老子这一关!”
这队官跟随高杰走南闯北也是拳脚功夫了得,巴牙喇章京实际上对汉语只是一知半解,无心恋战更不像弄懂方才这南蛮子喊的是什么,一心只想去保护主子,倒被高杰的家丁队官追打得只有招架之功。
高杰和家丁亲自参战,本是摇摇欲坠的城墙顿时又迎来一股生力军,不少溃逃兵士因此而提振士气,挥着刀枪反戈一击杀将回来。
这样一来,显露颓色的倒是清军了。
从最开始攻城到现在,两方你来我往,城门一早就被攻破,城防也是摇摇欲坠,但不知怎么的,这最后一个口子,清军死活就是撕不开。
每当有获胜希望的时候,立马就会出现什么变故,原本四散溃逃的明军不知出于什么心里,重整旗鼓再次加入战斗。
这种精神,实在让阿巴泰百思不得其解。
战斗正酣,巴牙喇章京见这苍蝇实在烦人,也知道甩不开,便是开足马力准备将这活的不耐烦的明狗砍死先说。
这巴牙喇章京算得上正蓝旗内除阿巴泰之外最勇悍的,一旦要是全心全意起来,队官根本不敌,几回合之后便是双手虎口尽裂,口吐鲜血败下阵来。
巴牙喇章京不屑追击,转头就要去助节节败退的阿巴泰,刚走几步,这队官竟是还不放弃,扔下到刀枪扑上来抱住他的大腿,死活都不松手。
“狗鞑子,爷爷要和你同归于尽!”
挣脱几下后,巴牙喇章京勃然大怒,心性尽失,就像一条失去控制的疯狗,抬起另一只脚猛地向下一踩。
“噗”
紧跟着,这巴牙喇章京抬起已经动弹不得的家丁队官,哈哈大笑几声正要扔到城下泄愤,可就在这时,却忽然有一杆铁枪贯穿了他的胸腹。
胸腹被贯穿的一瞬间,这巴牙喇章京仿佛失去了浑身力气,挣扎着低头一看,这铁枪居然是素来饶余郡王身后那杆。
巴牙喇章京满脸的疑惑之色,用尽最后力气转头看去,见到他这一生都不敢相信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