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自己为信国公的圣旨送到杨庆手中的时候,他正面对又一次大规模的游行shì wēi……
士子代表终究还是失败了。
四民大会以超过百分之六十的反对票,否决了士子代表提出的,在杂科中增设八股文考试的提案,这种农工商三民代表合伙欺负士子代表们的行为,最终引起了士林公愤。
这已经不是前几次了。
第一次挨水龙浇的主要是国子监的监生们,第二次被净街虎暴打的主要是举人们。
但这一次是真正的士林公愤。
顺天府,南直隶,乃至上游能赶到的全来了,超过一万秀才举人甚至于在乡的退休官员,统统涌入南京汇成一片青色洪流。在冬季南京的暖阳中浩浩荡荡,头顶着崇祯牌位,孔孟牌位,朱熹牌位,居然还有抱着王阳明牌位的,kàng yì四民大会对士林的歧视和不公正待遇……
“歧视?这个词真他玛有趣!”
杨庆站在皇城西安门上看着这壮观场面说道。
他们的确用了歧视一词。
他们认为这是商人,工匠和农mín lián合起来歧视读书人。
“不听他们的就是歧视,这就是恃宠而骄,被咱们大明朝历代皇帝惯出来的,以前觉得读书人都是文曲星必须尊敬的,如今一看这些人其实跟骂街的泼妇也没区别。一不顺着他们的心意,立刻就开始无理取闹,胡搅蛮缠,这明明是他们不占理,明明是他们想谋私利,如今反而就像受了多大委屈,反而觉得别人歧视他们!这人啊真不能惯着,惯着惯着就惯出毛病来了,惯着惯着就恃宠而骄!”
郑芝龙在一旁鄙视地说。
很显然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不仅仅是郑芝龙看不惯,就是两边街道上看热闹的老百姓都看不惯。
这事明摆着士子代表理亏。
他们就是想通过加入八股文考试来挤走其他人,然后独霸所有五科的科举,最后无论考出多少进士,都是从他们中选出,原本需要三年争那三百多进士名额的他们,一下子成功率暴涨五倍,那场景不要太美好!话说他们学了一辈子八股文,只要加入这道门槛,那其他那些只是识字但不会写八股文的农工商考生,肯定迈不过这道门槛。
就算这时候开始学也来不及,临阵磨枪的和职业化的没法比。
这不是农工商代表欺负他们。
这纯粹就是他们想把农工商代表当傻子耍,人家不给他们否决掉就成真傻了,或许那些三民代表里面真有这样的傻子,但聪明人也有的是,人家怎么可能被当傻子耍。
这种事情愿赌服输。
既然四民大会的规则定下了,那就得按照规矩来,输了就得认,输了就撒泼打滚耍无赖算什么?
士子们丝毫不知道他们正毁掉民间对他们最后那点敬意,依然沉浸在皇帝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的梦幻中的他们,也丝毫听不到两旁嘘声,甚至看不到偶尔飞来的烂菜叶子。他们那些陈腐的大脑中,依然充满着唯我独尊的目空一切,他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能自拔,他们觉得自己是超越凡人的,自己是永远正确的,那些愚昧无知的蠢民蠹妇只配被统治。和这些人一起坐在四民大会堂,他们已经感觉自己受到了极大侮辱,当这些人竟敢否决他们的提案后,他们终于彻底爆发了。
你们这些刁民!
难道你们不知道我们才是真理吗?
你们竟敢不听我们的?
难道你们不知道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我们读书人就是应该比你们高贵,就是天生该俯视你们吗?
你们竟敢否决我们?
你们这是要zào fǎn吗?
然而他们却不知道,随着他们浩浩荡荡走向文庙的脚步,他们身上最后一点光彩,也彻底地消逝,普通人对读书人这个名字的最后一丝敬意也荡然无存了。
“人必自侮,而后人侮之!”
杨庆冷笑着说。
“信公,这样下去别出乱子啊!”
郑芝龙说道。
“乱?怕什么,乱则斩!再说他们没这胆量!南安侯,记住一点,这些人的确是最能闹的,但他们也是最软弱的,真正面对强力的时候,他们通常也是跪得最干脆的。他们敢跟我闹,是因为他们知道我不滥杀,只要他们不越界那么我就不会拿他们怎么样,所以他们也不会蠢到给我动刀的理由。而且他们的目的也不是向我施压,他们这是在向别人做样子的!”
杨庆说道。
的确,这些人敢玩shì wēi游行就是因为知道只要不犯法,杨庆就不会动他们,而他们提交了申请,走申请好的路线,那么杨庆就不能动他们。
他们遵守了游行shì wēi的规则。
而且他们的真正目的也的确不是为了科举改革。
“看看吧,这就是力量!”
瞿式耜在酒楼上,面对脚下的青色洪流,充满陶醉地举杯高喊。
“而且,这力量会继续增强,十万士子,最少十万士子汇聚南京共同迎接圣驾,杨庆不是用几千四民代表来操纵mín yì吗?那我们就用十万士子来告诉他什么才是真正mín yì,大明有十万秀才,十万秀才十万兵!mín yì?难道他们就不是mín yì?杨庆有四民大会,天子有十万秀才!”
他癫狂般喊着。
他们鼓动这场游行的目的,就是为了号召起更多秀才,他们和其他各地士绅控制的报纸,会全力宣传这场游行,然后资助那些秀才们都到南京来准备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