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回回跑了这么老远的路,即便是有把破雨伞遮风挡雨,安羽宁这会的衣裳都已经湿透了。
只见安羽宁一脚跨入铺子门,顾不上身上滴下的水贱湿了人家的铺子,她收了破雨伞,拎着伞头在铺子门外甩了甩水,这才把破雨伞放到铺子门边,拧了拧自己身上湿透了的衣裳。
忙完一通,安羽宁看向门边坐着的伙计,“请问这位伙计哥哥,你们家铺子可营业?我想买口棺材。”
“买,买,买寿材?”
实不怪伙计惊愕,这样的天气,这样的小毛孩,居然张口就是来买棺材的,你确定这不是在戏耍他?还是……
伙计望了望外头的天,又望了望跟前的安羽宁,不由的后背一凉,生生的打了个哆嗦。
安羽宁看伙计的表情就知道,感情对方这是把自己当脏东西了,看的她不由好笑,却因为赶时间,安羽宁只得耐着性子解释。
“伙计哥哥,我在前头街头的城隍庙口遇到了个老爷爷,他临死前给了我几个钱,拜托我给他买副薄棺收敛,我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也没办法呢。”
安羽宁一副我也是无可奈何的表情,看得伙计直发乐,倒也挥开了刚才心里头的害怕怀疑,上来询问安羽宁。
“小妮儿,你胆子可真大,这样的事情是你个小娃娃能揽上身的吗?你家里人呢?我跟你说,这横死街头的人,哪怕是路边要饭的叫花儿,都得先禀报衙门,等他们派人去勘查检验了,才能由义庄统一收敛,到时候如果死者的家属亲眷前去义庄认领,这才允许带回安葬,小妮儿这事情你得找你家人来办。”
安羽宁是真没想到,不就是简单的买副棺材收个尸么?咋就这么复杂?还得惊动官府?
伙计看着安羽宁萌呆了的表情,心里也摇头,才想让这小家伙赶紧回去,找家人先去汇报了衙门再说其他,结果在铺子后头窝着的掌柜的,突然就冒了出来。
自家掌柜那爱财的脾性,伙计了解呀!
见到掌柜的端着个,看似特别和蔼的可亲的面容走到小妮子跟前,伙计就知道要糟。
自家掌柜那有错过不放过的貔貅性子,他能不做这哪怕再小的生意?他能轻易放这小妮子离开?
果然不出自己所料,自家掌柜的走到小妮子跟前,状似特别热心的给她出主意。
“小娃娃,要不伯伯给你出个主意,你在伯伯店里先买口寿材,顺带的还可以把一应香烛纸钱给买齐了,然后呀,伯伯让这个伙计陪着你去一趟县衙报信,等县衙的仵作勘验完了以后,我再让伙计帮你把东西送到义庄,到时候你就可以直接收敛安葬了。”
今天这个鬼天气,自家铺子下午一个生意都没有,眼下好不容易有个生意上门,哪怕对方宣称要买薄棺,可蚊子再小那也是肉不是?
既然闲着也是闲着,那还不如叫自家伙计跑跑腿,最起码这笔生意总是跑不掉了的吧?
胖掌柜一边心里想着事,一边却在摇头叹息伙计不给力,做生意还是没有自己脑子灵活呀,这送上门的生意,怎么有往外推的道理?是该再好好教导教导这小兔崽子!
安羽宁听到面前的胖掌柜如此说,心里满是赞同,连忙点点头,“这样也行,麻烦伯伯您了,您真是个好人!”
胖掌柜听了安羽宁的恭维,他哈哈大笑的抚着胡须,而一旁的伙计却听的直牙疼,自家掌柜是个好人?好吧,好人就好人吧!
胖掌柜可不知自家伙计心中的腹诽,忙笑着欲领安羽宁去选棺材。
“小娃娃你跟我来,伯伯给你介绍介绍这寿材,你准备买个什么价位的?”
安羽宁想着老头儿交给自己的荷包,里头拢共也没有多少钱,她前头约莫点了点,加上大钱一共也不到十两。
这十两银钱要买棺材,要买香烛纸钱,即便把人埋到乱葬岗土地不花钱,可要请人收敛挖坑下葬,这也得抛费银钱不是?
安羽宁从来也没有处理过丧事,心里没底,倒也没有妄下决断,只不动声色的询问胖老板。
“伯伯,这寿材都是什么价位的?还有香烛纸钱怎么卖?您家伙计帮忙送东西到义庄收不收钱?”
安羽宁一连串的问了老些个问题,最后了,她还不忘了可怜巴巴的看着胖掌柜的卖惨。
“好心的伯伯,我也是受人之托,那老爷爷就给了我几个钱,我都不知道够不够,我也不敢回家跟家里人说,不然家里人要知道我懒了这个闲事,他们肯定会打死我的!所以伯伯,您可千万要给我便宜点啊。”
胖掌柜被安羽宁的卖惨的模样,激的抖了抖胖身体,扶着下颚胡须的手一颤,两根胡须被他不小心给拔了下来,痛的他呲呲嘴。
“小娃娃,那你有多少钱呀?”
安羽宁想了想,给胖掌柜伸出了一只手比了比。
“五两?”胖掌柜不确定的出声。
安羽宁点头。
胖掌柜下意识的皱皱眉,想了想领着安羽宁走到铺子最里边的角落,指着里头一口红漆寿材道:“那你就买这口吧,这口棺材可是杨柳木的,我看你个小娃娃可怜,也不挣你钱了算你五两银钱。”
安羽宁顺着胖掌柜手指的方向看去,望着墙角的棺材,小家伙胆子特别大的快步走过去,因为个子矮,根本看不到被架在木凳上棺材的内部如何,只能是围着棺材转悠了一圈,时不时的左敲敲,右摸摸,甚至还蹲下身子看了看棺材板下头,不停的在观察这着棺材的厚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