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爷爷的语气悠远,安羽宁听在心里,却翻起了惊涛骇浪。
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感情自己的身世还别有离奇?
感情这一世自己醒过来,她第一眼看到的爷爷,居然还不是自己这辈子的亲爷爷?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床上盘腿而坐的安九,仿佛并未看到安羽宁脸色的咋变,仍然语气悠远,自顾自的说着他的话。
“当初从人贩子手里救下你,爷爷看到你沉睡的模样,心里就起了私心,那会明明听人说有对夫妻来寻孩子来着,可我却还是硬把你留了下来带回了昭原城,咳咳咳……”
说着又是一阵激烈的咳嗽声响起,安羽宁忙上前想给爷爷抚抚后背,却被安九抬手制止。
“别忙,你坐好,听我说完,咳咳咳……”
安羽宁随即动作僵硬的收回自己的小手,老老实实的后退,坐回到圆凳上老实坐好,两手搁在大腿上,微仰着头看着床上的爷爷。
安九压下嗓子里涌出的痒意,继续道:“我的身体不成了,活不了多久了,这些年因为我的私心,让你受苦了!眼下我没有什么好补偿你的,这些东西你都好好拿着,等我死后,你从里头拿出十两银子来,把我安葬在郊外寒山寺外的桃花林就好,其他的东西你都收好,带着这些回北边去,去那里找你的亲生父母去吧!咳咳咳……”
如果当初那对找孩儿的夫妻是这孩子的父母,那想来这对夫妻也不会薄待了这个孩子的。
安九一边心想着,一边把放在枕头边的一个木箱拖过来放到身侧,伸手按住因为咳嗽而不停起伏的胸口,极力忍住嗓子里不断涌起的痒意。
安九招手,示意安羽宁把这个箱子拿走。
此刻安羽宁泪如雨下,七年的相伴,即便爷爷再冷心冷情,可这是她唯一的爷爷,唯一的亲人呀!她怎么可能不伤心?
安羽宁已经哭的眼泪鼻涕直流,腮边挂满了泪珠,哽咽的看着面前的人。
“爷爷……呃……爷爷……我不走,呃……我不想走,呃……”
安九长长的叹息一声,“好孩子拿着吧,这里头有我请镖局东家帮你办的女户,户籍、路鱼符、路引都一应俱全。咳咳咳,里头钱财不多,是我留给你防身的,即便将来找到了亲生父母,你也不能把这些都拿出来,万事自己留个心眼,另外,我给你准备了两把刀,短的眼下正适合你用,长的留着你长大再使,这些就都留给你做个念想吧!咳咳咳……还有,咳咳,还有一本草药大全跟一本刀法,本来是想等你再大一些再交给你的,眼下爷爷没时间了……”
“爷爷!呜呜呜……爷爷,我不要你死,我不要你死……”
爷爷死了她该怎么办?难道她又要成为孤家寡人一个了吗?心好痛,好痛……
安九看着扑在自己怀里的孙女,根本不习惯与人接近的他,身体不自觉的僵硬住了,好半响才颤抖着抬起右手,轻轻的抚摸着安羽宁的头顶。
安九长叹一口气,果然还只是个孩子啊!
哪怕平日里这孩子表现的再如何成熟稳重,最终,她也只是个孩子啊……
罢了,罢了,祖孙一场,自己便再助一助她吧,权当成全了这场祖孙的缘分!
“不哭了,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你要学会坚强,更要习惯失去!人这一辈子,得经历太多太多的生离死别,太多太多的悲欢离合,所以你要学会忍耐与习惯!”
拍了拍安羽宁的后背,安九又道了句,“好了,宁宁你上床来,盘膝打坐。”
哭的正悲伤的安羽宁,被自家爷爷这么一吩咐,她立刻呆愣住,很不雅的打了个嗝,鼻子里喷出个泡泡来,等泡泡波的一声破开后,她这才回过神来,连鞋也忘了脱,直接爬上床在安九身前盘腿坐好。
“宁宁,爷爷临走前没什么好东西送你,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这一身的功力,与其让我白白带着去见了阎王,还不如留给你傍身。收神,抱元归一!”
随着安九一声高喝下,安羽宁来不及多想爷爷的话,只下意识的按照爷爷的喊声来做,忙收敛心神,两只小手交叠在小腹前闭目打坐。
慢慢的,背后被爷爷抵住的地方开始发热,这股热量从后背渗入皮肤,再从皮肤渗入肌理,最后从肌理转到经脉,细小的经脉受到冲击后慢慢扩大。
安羽宁只觉得自己全身越来越热,越来越痛,这种难受的滋味根本无法言喻,在她恨不得死去活来,活来死去的挣扎了半响过后,安羽宁的面色慢慢平静了下来,所有的热能最后停留在了自己的体内,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前所未有的好,全身都充满了力量与活力。
不等安羽宁细细感受身体的变化,她只觉得搭在自己后背心的双手一松,紧接着一声轻微的闷声响起,安羽宁回头一看。
本来还是一头黑发的爷爷,此刻已经须发皆白,面色白中透黑,手上的皮肤变成了鸡皮,失去了光泽显得层层叠叠,人却已经倒在了床上。
安羽宁大惊,忙爬起来去扶人,“爷爷,爷爷?”
“咳咳咳,咳咳咳……没,没,我没事,咳咳咳……”安九语气微弱,断断续续的开口。
可爷爷这幅样子,怎么可能没事?
“爷爷!”
“宁宁,好孩子,以后你要好好的,咳咳咳……爷爷希望你好好的活着。”
“好,我好好的,我好好的活着,爷爷你放心,我保证,我一定好好的活着!”
安羽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