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识的,安羽宁的手摸向了腰间别着的环首刀,身边的时刻留心自己小媳妇的顾长年见状,急忙伸手覆在了安羽宁的手上,制止了她想拔刀的动作。
被顾长年一制止,安羽宁这才茫然的回神,抬头望向身边的人。
顾长年见状,只得无奈的对安羽宁无声摇头,并伸手指了指后方僻静的地方,示意安羽宁带他过去。
安羽宁不明所以,以为这家伙有话要说,倒也配合的没再拔刀,而是悄悄的同顾长年一起慢慢往后爬,直到确认前头的胡人看不到他们后,安羽宁这才翻身半直起身子,揽着顾长年,二人飞身下了房顶。
刚落地抵达安全的地方,自己一被松开,顾长年忙就两手拉着安羽宁的手。
“宁宁,你千万别去,镇子里驻扎的胡人不少,我俩去肯定讨不了好,你别去好不好?爹娘他们还在山上等着咱们回去呢!”
“不去我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那群畜生吃人?”说起吃人这件,自己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残酷现实,安羽宁抑制不住的激动了。
面对如此情绪失控的小媳妇,顾长年长叹一口气,上前一步双手环抱住安羽宁,手在她的后背一下下有节奏的轻拍安抚着。
“宁宁,这群畜生吃人,是为了震慑,更是为了将来的南侵做准备。他们凶残狠毒,此刻人手又多,便是你武功再高,那也是蚁多咬死象啊!咱们此刻前去,无疑是螳臂当车!”
这些侵犯我大岳国土的恶鬼们,为的就是抢劫洗掠而来,深入南地作战,他们根本就不带军粮,反而是一路血腥残忍的抢夺大岳百姓的所有,包括身体!
抢到粮食,吃粮食;抢到女人,睡女人;抢到牛羊,当场杀;抢不到了,那就把人当成口粮吃!
这群畜生,会杀光他们所遇到的所有老人、男人跟孩子,侮完了有他们遇到的所有妇女与少女,却是连最后的尸骨都没有给他们留下。
他们把老瘦男子,美其名称呼为饶把火,而妇人少艾者,又叫不羡羊,最最可怜是小儿,被这群恶鬼称其为和骨烂!
这群恶魔最喜欢吃的是和骨烂,其次是不羡羊,最后才是绕把火。
而自己之所以能知道这些,自然是上辈子亲眼所闻所见,可以说,那时大岳朝的土地上,真真是闻胡丧胆!
但是如果可以,顾长年是真不想跟自己怀里,他好不容易娶来的小媳妇说这些。
他不愿说,却不代表了怀里的人不会问。
“因为是螳臂当车,所以我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吃人?吃尸体?”
“对于他们来说,那不是人,也不是尸体!那是羊!是两脚羊!”
好一个两脚羊啊……
头顶传来的话,语气沉重,且带着连她都察觉到了的无可奈何与无尽悲凉,听的安羽宁心里酸酸。
“顾长年,你上辈子……”
一直以来,她并未询问过,眼前这个家伙,上辈子到底是怎么死的?
眼下看他说的伤感,安羽宁不自觉的问出了疑惑。
顾长年仿佛明白了安羽宁的意思,他微微低头,看着怀里仰望着自己的小媳妇,缓缓摇头。
“放心吧,上辈子我虽然是死了,但我可以确信,胡人并不敢把我当两脚羊给煮了吃。”
安羽宁不解的眨巴着眼,顾长年见了,缓缓一笑,“我死于瘟疫。”
短短五个字,其中的深意与悲凉,听的安羽宁心中更酸。
不过至于这个瘟疫,她倒是得提前好好防范才是。
此刻,在这个自己都害怕胆怯了的陌生王朝,这个带着安慰跟温暖的怀抱,渐渐的安抚了暴躁的她。
眼下镇子往下坎村至上坎村的大路,是绝对不能走了,他们谁也不知道,这一路上会不会还有胡人?
如此,他们只能是走山林,从山中穿行去老林子里找爹娘他们会合。
既然不能走大道回去,那下坎村中三爷爷他们的骨灰,眼下他们就没法去收,留在上坎村里长家的十六匹马儿,他们也无法去取回。
毕竟光天化日下,如果跟胡人正面遭遇,如果对方人数少还成,凭着安羽宁一身武艺,说不定还能全须全尾的杀光对方离开。
可如若对方人数众多,那么即便是安羽宁武功再高,却也是没法全身而退的!
此时小夫妻二人已经是忙碌一夜,精神体力也不充足,人精精的顾长年,自然是不会让小媳妇去冒险,直接拉着安羽宁就钻入了林子里,朝着山上进发。
至于下坎村三爷爷他们的骨灰,还有小媳妇惦记着的马,自然是等晚上天黑以后,等小媳妇休息好了以后,他们才会去再跑一趟。
在地上落着厚厚积雪的山林里穿行,所费体力与时间自然多,待到安羽宁与顾长年平安抵达,上坎村村民落脚的山洞外头时,时间都已经是未时左右了。
疲累不已的小夫妻二人一回来,他们就被里长安排在山洞外放哨的村民给发现了,看到他们两个对方激动的很,当即就上来拉着他们询问情况。
若不是被听到他们回来的消息,及时赶过来的李兴田拉走,他们还无法,从包围过来问情况的村民中脱身呢!
跟在亲爹身后进入山洞,走到洞中他们一家占着的地方,远远的,看到他们归来的娘亲,还有二丫三郎他们就迎了上来。
在亲人们热切的来回打量与关切中,直到确认他们都毫发无损后,二人吃了些母亲何念娘偷偷塞过来的,也不知道是多久前的冷饼子充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