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便是百姓们再苦,这些令他们惧怕的事情,该来的始终要来。
因为,庐阳王他也怕啊!
他才刚刚称帝,屁股底下的皇位都还没有坐热,他也还没有活够呢,面对锐不可当的胡狄,他岂能不怕?
不,他不仅怕,他还怕的要死!
可问题是,那煽动人心的榜文,自己早已下令发出,眼下是箭在弦上,他亦无退路!
“怎么样,四丫,咱们能不能走?”
安羽宁一进屋,当即就被屋里的人给围住了,李兴田最先按赖不住,直接冲上来就问。
刚从外头打探完消息的安羽宁,在面对父亲的询问之时,她只能无奈摇头。
话说他们进入庐阳府没走几日,随着庐阳王称帝的消息一传来,那满府征兵的消息,也跟着传遍了整个州府。
本来嘛,这‘阳帝’他征兵就征兵好了,自己一行人又不是他封地的臣民,只是打这路过而已,在他们的认知中,征兵的这把火,怎么地也的烧不到他们身上来的。
可惜,他们依然还是错估了这位‘阳帝’的无耻程度,或者是说他们低估了,阳帝手下小鬼们的无耻程度。
在消息政令下达后的次日,他们在路过一个城镇的时候,当即他们的马车就被人拦截了下来。
对方强行征收了他们的三匹马,一分钱的银子都没有补贴不说,更是打上了他们这一行人的主意,要强行把她爹,三叔,还有有财叔,甚至是十四岁的谭宝柱,都给征了去当兵。
当时若不是顾长年急中生智,忙指着亲爹他们说是他的下人,而他又出示了自己身为秀才是身份文牒,而后安羽宁还适时的送上了金锭子,那他们家的这些男人们,就已经被强行征召入伍,准备拉去前线打仗,充当炮灰去了。
面对强权之下,安羽宁便是有天大的本事,光凭她自己一人,却也无法跟一支军队相抗衡啊!哪怕,这位‘阳帝’手下的兵马,并不如当初的齐家军那般精悍。
强行咽下了心里的气愤,城中他们是不敢再呆了,他们一行人顾不得天色已晚,灰溜溜的赶紧出了城,连夜走了十几里地后,才在这个看着有些偏僻的村子,跟村里人租住了一个院子落脚。
起先大家都还只以为,他们坐的马车太好,马儿也多,才会招来那些兵丁觊觎,想着要强拉他们入伍,无非就是想在他们身上刮一层皮,得些好处罢了。
带着这样的想法,李兴田他们的主张是,赶紧上路,越快离开这片地界越安全。
对此,安羽宁跟顾长年的想法却是不同。
为了小心起见,也为了有借口去弄来赶路的车辆,安羽宁与顾长年趁着大家在村子里修整的时候,他们又到外头打探了一番。
只不过这一打探下,二人都深知,眼下的情况是真的很不妙!
老爹他们以为的那些,固然是一方面,但是更多的,还是如今的‘阳帝’真的是急于征兵,想要以人数压倒胡人的铁蹄,想要用血肉,给他自己铸起一座保命的防护线!
想着今日打探到的结果,听着面前的长辈们关切的询问,安羽宁只能是摇头再摇头,叹息再叹息。
“爹,事情可能不太妙……”
她没法跟他们说,此刻外头早已经乱了套了……
不止是当地的寻常百姓家,便是当地的那些乡绅富户,若是想要保全家里的成年男丁,那都得以几乎半个身家,来换取那个免征名额,即便是如此,他们还得面对的是,今后一次又一次的重复盘剥。
当地人,还有富户人家情况都尚且如此,那就更不要说他们这种路人,还有情况更不如他们的流民了。
那些好不容留的性命,逃难到了这里的流民们,哪怕已经是缺胳膊少腿了,只要是个劳动力,还能干得动的,都给征兵进了阳帝的兵营,去充当苦役去了。
眼下他们呆着的这个,只剩老弱妇孺的村子,要不是刚刚才经历过了一次征兵,青壮年都被带走了,想来他们眼下住的也不安生。
安羽宁把自己打探到的情况跟大家这么一说,在场的李兴田他们这几个男人,几乎一个个都抓耳挠腮起来。
特别的李兴田,他甚至是焦急的双手挠头,一脸颓废的蹲在地上苦恼。
此处虽说是刚经历过了一拨征兵,却也不是久留之地,便是因为银钱的关系,占时使得村里剩下的这些老弱妇孺们,没做出什么损害他们的举动来,却也不能保证,上头的那位阳帝,会不会再度二次征兵来到这里。
能早点走,当然还是早点走来得安全。
“这可咋办?这可咋办才好?四丫头啊,咱们就没有别的其他办法了吗?”
赵毛妮看着屋内男人们着急担忧的模样,她也跟着在心慌的着急了起来。
他们远离故土,眼下身边的亲人就只有丈夫跟儿子们了,如果他们被强行征兵,无论离了谁,她都没法活啊!
赵毛妮是如此,何念娘何尝不是如此?比起谭家来,她心里更是害怕。
退一万步来说,便是大家实在是躲不过去,男人们要被征走了,谭家尚且能留下老二、老三陪着谭家姐姐,而她这边的情况只能更糟糕!
她大儿,直到眼下还不知所踪……
眼下唯一能顶立门户的,就只有自己的二闺女!
可二闺女再好,她也只是个小女娃,如果可以,身为人母的自己,又如何舍得小小年纪的她,担负起父兄应该担负起的责任?
更遑论,这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