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喝了好几声,前方的人不但没停下,反倒走得更快了。
这下子,赵老太太脑子里绷着的那根弦终于断了。
“强子!”她突然大喊了一声:“你媳妇儿要跑了,你快拦住她!”
“快去!!!”
最后这一声,声音都撕裂了,好似即将要发生什么极为恐怖的事情似的,吓得强子心都慌了。
眼见自己与身前的人距离在快速拉开,强子突然发疯了似的加快速度冲了过来,企图撞到阎贝母子三人。
可是阎贝就好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似的,一闪便躲开了他。
强子不但没能撞到人,整个人去势止不住,“咕噜”一下摔倒到了田地里。
“爸!”眼睁睁看着他倒下去的娃子忍不住惊呼出声,突然发觉妈妈的反应不对劲。
“妈,爸爸,爸!爸倒了!”她激动的拽着阎贝的衣领,想要提醒她。
阎贝却好像听不见似的,继续抱着他们俩朝警车那边冲去。
不过,就在阎贝往警车靠近的途中,赵老太太尖利的呼喝声传遍了整个赵家村。
“快来人啊!快来人啊!”
“强子媳妇儿跑了啊!”
“快来人帮忙,我的大孙子呀,都让那个女人给抱走了!”
听见这声喊,阎贝脚下动作立马加快。
但她这边才刚起步,村里四面八方便有人涌了出来,扛着锄头的扛着锄头,拿着扁担的拿着扁担,追着警察便冲了过来。
一见这架势,赵老太太傻眼了。
怎么瞧着这阵仗,警察好像不是来抓她家儿媳妇的?
“快快快!快走,先上车再说!”
四名警察连同一个中年男人一起,拉着李晓雪就往村口警车上跑。
本想靠近警车的阎贝,在看到那些凶神恶煞冲出来的村民后,脚步一顿。
幸好她及时停住了,不然接下来的悲剧就要发生到她的身上。
几名警察护着李晓雪刚上警车,车子都没来得及启动,前后左右就被蜂拥而至的村民们彻底堵死。
刘柄和他父母不停伸手去拉车门,企图把李晓雪给拉下来。
那场面,怎一个混乱了得?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警察也是没预料到会发生这样的情况,车子想走都走不了,哪怕汽车已经启动,拦在车前的村民却好像不怕死一般,寸步不让。
“警车同志,警察同志!求求你了啊,求求你了啊!”
刘婶突然在车前跪了下来,脑袋“砰砰砰”往地面上磕,一边磕一边苦苦哀求道:
“那是我们花光所有积蓄才买来的媳妇儿,你们把她带走那就是要了我们全家的命啊!”
“没了她我们就不活了!今天你们要是非把她带走,我就死在你们面前!”
地面上很快就有血渗出来,刘婶的额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瘪了下去,头真的磕破了。
她也是发了狠,完全不要命,“砰砰砰”不停磕头,看得车上的警车同志眉头都皱了起来。
现在看来,事情要难办了。
他们要是眼睁睁看着这个老太婆死在眼前,回去这身警服别想再穿!
“大娘,您快起来,你们这是私自买卖人口,是犯法的你们知不知道!”
警察试图和他们讲道理,可刘婶一句都听不进去,脑袋不停往地上嗑,鲜血流了一地,煞是骇人。
没办法了,警察只能对村长说:“你快去劝劝她,咱们有话可以好好说!”
似乎早就在等着他这句话,村长立马叫人去把刘婶扶起来,而后对警察说道:
“警察同志,你们看这样行不行?今天你们要是把人带走,怕是带不了了。”
“咱们不如先把李晓雪留下来,由我们村委会先看顾,你们今天先回去,等咱们调解好了,再把李晓雪接走,怎么样?”
没办法了,警察只能同意。
得了准话,村长立马就去劝刘婶,“你别急,李晓雪今天不走,今天不走了。”
“不走了?”刘婶哑着嗓子不相信的问道。
村长重重点头:“不走了,但是你们也不能这么胡闹,人警察同志把人送回来,咱们就别再闹了。”
“成成成,不走了我就不闹了。”刘婶反应倒是快,立马点头同意。
于是乎,李晓雪就这般,在短短半小时内,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大喜大悲。
才刚充满希望的冲狼窝里逃出来,高兴还不到几分钟,就又被带她逃出来的警察同志带了回来。
李荣国,也就是李晓雪的父亲,顿时就气得脸都白了,他据理力争,试图说服警察同志。
可是警察却一味的劝他先等一等,先等一等,没办法了,他争不过,只能亲自护着女儿,又把她送回了村子。
阎贝眼睁睁站在一旁看着,隔着老远,她都能够感受到李晓雪身上透露出来的绝望。
抬头望向村里那颗大树,被拐来的女人们全都站在哪里,静静的看着眼前这荒诞的一幕,表情逐渐凝固。
在她们身上,阎贝看到了人们对这个社会的信任正在一点点消失。
大家都知道,警察就算是再回来,也带不走李晓雪了。
如果她的父亲不是个普普通通的农民,或许她还有离开的希望。可是现在,希望渺茫。
一道阴冷的目光突然袭来,阎贝迅速抬眼去看,就见到李晓雪正死死盯着她怀里的狗子,眼眶渐渐红了起来。
她的嘴唇在不停颤抖,仿佛正在心中暗自下了什么决定,这让阎贝感受到了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