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了?”刘乾抓着小厮,问道,“你说清楚,什么叫抢了?”
他的盐场又不是一个西瓜,随便什么人都劫走了。
“昨天晚上,忽然有一帮来路不明的人冲进了盐场,将咱们的人都杀了,就连路掌柜也、也被他们杀了。”
“现在盐场上插着刘氏的旗子,刘家的人已经接手了。”
刘乾不敢置信地问道:“都、都杀了?”
“是!”小厮想想后怕,哭着道,“小的本来打算晚上启程赶路的,所以准备进城给媳妇买点东西带着,没想到回去拿东西的时候,就……就看到那些人正在杀人。”
“小的没敢进去,骑着马就赶回来报信了。”
小厮想着当时的情形,嚎啕大哭。
刘乾捂着脸也跟着哭了起来:“一百多号人的命,我怎么和他们家里人交代啊。”
“这就是明抢!”刘永旭四兄弟也脸色煞白地站在门口。
刘乾忽然反应过来,拉着小厮问道:“你直接回来了?没有去找高大人?”
高大人,就是他们走的门路关系,是郑主手下副将的妻弟,姓高名辽。
“找了,小的当时骑着马就去找了,谁知道高大人根本不见,还是他的常随告诉我的,说这种事他们也管不了,总不能为了咱们一个盐场,去和刘家翻脸。”
刘乾明白了,平时小事对方能随手帮一下,现在遇到了要打架翻脸的大事,对方就不管了。
不是没能力,而是没有必要。
“王爷、杜先生,真……真的被你们料到了。”
“我要去一趟升龙。”刘乾道,“这么多条性命,我无论如何都要把他们带回来。”
“不然,我没脸在镇安待下去了,我要被人戳脊梁骨啊。”
刘乾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几岁,慌乱地站起来又跌倒,刘永旭过去扶着,道:“爹,要去也是我去。我这就牵马出来,亲自走一趟。”
“都别去。”刘太太从家里冲出来,喊道,“现在去,不就是送命吗。”
“可是,这么多人为了我们家死了,我们不去,这辈子都不能心安。”刘乾道,“我们刘家做了几辈人的买卖,手里没丢过人命。人家为我们做事,我们不能害人命!”
“当初我爹就说了,做买卖就做买卖,心里手里都要干净。不干净的人,走不了长路。”
刘太太理解刘乾,可也心疼自己儿子,摇着头道:“我懂,可是现在盐场已经被人夺走了,你们去了,又能做什么?”
“我得对得起良心。”刘乾道。
一家人就在门口争执起来。
杜九言和桂王对视,两人面色都是沉沉的,桂王咳嗽了一声,道:“顾青山!”
“在!”顾青山道。
“你带个熟悉情况的刘家小厮走一趟,查清楚事情来龙去脉。”
顾青山应是。
刘乾停了哭,激动地看着桂王,就听桂王道:“速速指个熟悉的人。”
“我,我去。”刘永康道,“谁都不如我熟悉,我和顾将军走一趟。”
刘永康跟着顾青山一起,两人快马加鞭去了升龙。
大家坐下来,气氛沉闷。
“在那边的人,都是镇安过去的?”杜九言问道。
刘乾应是,道:“都是从这边找人去的,有的还是一家人都在那边,有的则是子承父业做了几辈人。”
“都是认识的,就算是个打杂烧饭的,也都是熟人。”
刘乾唉声叹气,捶着炕头。
“他们心狠手辣,错不在你。”杜九言道,“你先想好怎么安排这些人的后世,以免事情出来后,你们自乱阵脚,多有不周。”
刘乾应是。
那么多人的性命,就因为一些人的私欲而葬送,杜九言很生气。
第二日周家在处理盐场工匠的后世,按户按人承诺赔钱,挨家挨户解释情况,和各家承诺无论如何都会将那些死去的人遗体带回来。
杜九言本来不喜刘乾的为人,毕竟能教养出刘蓉这样女孩子的父亲,也不会多敦厚实在。
但事实让却让她很意外,这也解释了,刘家为什么在镇安的声名这么好,从祖辈传下来的买卖,不但没有削弱,反而越来越稳固。
许多事,都是有原因的。
五日后,顾青山从安南回来,人晒的黑漆漆的,一脸的疲惫,坐在正厅里目光凝重。
杜九言给他倒了茶,问道:“那边什么情况?”
“不好,门阀势力太大了,关系也盘根错节,撼动不了。”顾青山道,“盐场一共死了一百零九个人,其中有妇人孩子以及老人。尸体被随便丢在乱葬岗里,根本没有人敢过问。”
“现在看来,他们看中刘家盐场,只是因为是刘乾是大周的人,他们不敢轻举妄动。这一次,似乎是刘主的私生子刘云生私自行径。”
“他虽是庶子,但很受刘主的看重,所有,做事就无法无天了。”
杜九言问道:“事情出了以后,没有引起反响吗?安南朝政那边也没有反应?”
“没有。大家都视而不见,仿佛死了百十个人就死了。”顾青山想到就觉得心寒,“刘乾走的郑主家的关系,本来就是个跑腿的,他没胆子插手。”
“看来,是见惯不怪了。”杜九言放了茶盅,凝眉道,“人命于他们而言,已如同草芥。”
宋吉艺怒道:“那、那李、李骁、不、不管、管吗?”
“季玉的信中提到,李骁虽登基为王,手段也有,可面对这种根深蒂固数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