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浓的恨意,乌贵停下笑,脸上变色,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
洪啸语冷如冰地道:“你笑?”
乌贵想笑,大笑。然而他一看到那双几乎要脱眶而出的充满极浓的恨意的眼睛,只觉全身冰冷,笑不出来。
洪啸走前一步,冷声道:“我要杀了你!要与你拼命!”
乌贵后退,他不是怕洪啸杀他,而是那双眼睛,他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眼神。
洪啸进,乌贵退。
余下的三个黑衣人,见此情景,惊得目瞪口呆。
洪啸走前一丈,乌贵后退一丈。
忽然,乌贵不再后退,又笑了起来。道:“姓洪的,你够厉害!”
洪啸已停步,脸色惨白得如同死人的脸,双目之中。虽然恨意依旧,但是已然十分暗淡。
然而刹那间,乌贵又不笑了,他又看到了那眼神。
天色更暗,灰色加浓,死亡的灰色。
洪啸道:“我说过,我要杀你!”语调平缓,然而很冷。
乌贵又想笑,但还是笑不出来。道:“你能杀我?”
洪啸道:“至少可以与你拼命。”
乌贵道:“恐怕你连拼命的机会也没有。”
洪啸道:“我有。”
乌贵道:“你没有,我还有三个兄弟,你却只有一个人,而且只有半条命。”
洪啸道:“半条命也是命,只要有命就可以与你拼。”
乌贵又想笑,然而他还是笑不出来。
洪啸道:“你想笑?”
乌贵道:“我想笑。”
洪啸道:“可你再也笑不出来,因为你也只有半条命。”
乌贵道:“笑话,我怎么只有半条命?”
洪啸道:“不是笑话,你中我一剑,我明白,你伤得不轻。”
乌贵道:“我受伤不轻,但我不会死,而你,中我一刀,而我的刀上淬有剧毒。”
洪啸道:“我知道,但我一时半刻还不会死去,有时间与你拼命。”
乌贵断然道:“不可能,你很快就会倒下。”
洪啸道:“不,我一时半刻不会倒下。我的腰部,我早已挖了一个洞。”
“你挖了一个洞?”乌贵吃了一惊,随即摇头,接道:“不可能,我没有见你挖。”但很快地,他惊骇了。
洪啸的手一片夺目的鲜红,手中还捏着一片血肉。
乌贵道:“你还是没机会与我拼命。”
洪啸道:“有。”
乌贵道:“不可能,你的血很快就会流干。”
洪啸道:“不错,我的血很快就会流完,然而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你的伤口根本没法包扎,你的血也在不停地流,而且很快就会流尽,因为你比我伤得更重。”
乌贵打了个寒战,怒道:“姓洪的,你好可恨!”
洪啸道:“你更可恨,不要怪我,是你逼的。”
乌贵道:“好,姓洪的,我活不了,你也别想活!”
洪啸忽然大笑,却比哭还难听。道:“我还能活?就是遇上不兴神医,也很难活下去。”
的确很难活下去,他先中乌贵的毒刀,后又被乌贵的暗器打成重伤。
乌贵怒道:“姓洪的,你可恨。在我死之前,一定要你死!”声音突然低了,他感到了死亡的威胁,他已觉得头晕得厉害,眼前黑,随时都可能倒下。
洪啸道:“我不会死在你之前。”
乌贵惨笑,道:“根本不用我动手,你别忘了,我还有三个兄弟。”
洪啸恨声道:“他们该死!”
三个黑衣人齐冷笑,一个道:“老匹夫,死到眼前还敢胡说八道!”
又一个道:“宰了他!”
第三个道:“割下他的舌头,杀了他,为二当家报仇!”
于是,三个人三把刀齐攻向洪啸。
洪啸没有闪避,也没有招架,他受伤比乌贵严重得多。此时已十分虚弱,身子摇晃,头重脚轻,随时都可能倒下。
乌光闪动,三把刀齐插入了洪啸的身体——一把在胸口,两把在腹部。
洪啸的脸扭曲,黄豆大小的汗珠布满他那张惨白的脸,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其痛苦可以想见。
三个黑衣人一齐得意地大笑。
乌贵怔住,他原以为洪啸会困兽犹斗,聚全力一搏,拼个鱼死网破。会在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中倒下,哪知事实大谬不然。
洪啸没有倒下,只是身子在急剧地摇晃。
三个黑衣人没有抽刀散开,他们还在大笑,十分得意。他们知道,一个人在如此重伤之下,就得倒下。
洪啸没有倒下,一口气支撑着他,一个念头支撑着他,那是不能死,要为兄弟报仇。
汗珠,如雨下,他的手上,汗也在流淌。他痛苦,但不是皮肉受创的痛苦,虽然那皮肉之痛苦也是那么难以忍受。此刻他的痛苦,是心灵的痛苦,兄弟惨死,天威镖局的招牌被砸,他的心在滴血。
乌贵突然大笑,道:“姓洪的,你死定了,马上就死!”
洪啸的牙咬得更紧,手上除了汗,青筋也暴绽出来。他没有倒下。相反,他站得更稳了。他有了力量,求生的yù_wàng和为兄弟报仇的决心使他有了力量。
突然,他大吼一声,怒吼!狂吼!心中的一切的一切,都在这吼声中爆,他的手疾若闪电击向正面的黑衣人。
只听头骨碎裂声伴着一声凄厉的惨叫,一个黑衣人倒了下去。
不错,得意使人忘形,黑衣人得意地大笑,竟忘了受重伤而未倒下的洪啸。
突如其来的一变,笑声停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