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钰,当朝中书令,齐成帝最为倚重之人,所有皇子争相拉拢,却不为所动,既不将王氏女嫁与皇子,也没有偏向任何人,是朝中出了名的保皇党。
如今这封信,就是天大的讽刺了。
纪伏寿眸中幽光闪闪,“想来如果不是这次你把宋兴他们全杀了,宁知府也不会写信给他。”
宁知府情知大事不妙,慌乱之下写信给王钰,要不然还不会暴露出来。
纪伏寿揉了揉额角,眉心紧蹙。王钰非常人,既然宁知府给他写了信,便肯定是大事,她思来想去,竟想不得在信上写何事才能不引起王钰的怀疑。
她从不小看这些沉浸朝中多年的老狐狸,所以到了最后,她也只是模仿了笔迹,原封不动的照着抄了这封信又让夜鹰放回去。
至于现在她手上这封,她是打算留作证据的。
除此之外,她还吩咐了夜鹰,路上给送信之人下点巴豆,让他吃坏肚子,拉个几天,一定要拖到兵部任命下来,才能让宁知府的信送到王钰手上。
可就算兵部的任命下来,以王钰的手段,也可以轻而易举的将思博从宁波府调离,再派人下来重新掌管宁波府,与倭人重开贸易。这非她所愿。
纪伏寿低低叹了一声,“希望英国公府会出面吧。”
如今也就只有寄望英国公府了,不然放眼整个朝中,她也不知该将走私一事捅给谁知。
如果连英国公对此事都置身事外,亦或是英国公府也参与进走私一事里,思博不能再留在宁波府了。
如今的宁波府就是个噬人的巨兽,稍一不慎,就会粉身碎骨。
沉思良久,纪伏寿摇了摇头,对纪思博道,“罢,你这段日子密切注意倭寇踪迹,其余的,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当纪思博得知中书令也参与其中之时,一股无力感萦绕心头。沉默的点头,安静的退了出去。
十天之后,兵部收到了来自宁波府府军的奏折和一个木箱子,李泽也收到了纪思博写给他的第二封信。
当李泽看完这封信的时候,激动的脸色通红,连连赞了几声好。
“思博果然不愧是武状元,本宫还以为他说去宁波府剿倭寇是年轻人的豪情,没想到他竟真的做到了!这才几天啊,就剿灭了两批来袭的倭寇。”
第一次纪思博杀倭寇的时候,不知宋兴等人与倭寇有联系,送信给李泽只是按照正常路程,第一封信也才刚到李泽手上两天而已。
李泽原本觉得杀二十六倭寇说出去也不好听,不好为纪思博争军功,如今可就不同了。
纪思博第二次将来袭的倭寇全都剿灭了!足足三百多首级!
有了这个军功,他就能有底气让兵部的人给纪思博晋升了。
不过一想到自己手中前后两封信不过差了两天,李泽脸色渐显阴沉,“那倭寇实在猖狂,居然屡次三番来袭,分明不将我朝廷放在眼里。”
想到上次倭人来朝贡,又带了国书回去,而宁波府仍然有倭寇猖狂,李泽心里就不得劲。
这么一想,他对纪思博信中所言,想要留在宁波府继续剿灭倭寇的事也没有抵触了。
且等纪思博在宁波府再剿灭多一些的倭寇之后,他再为他请功。
李泽理了理身上的衣裳,吩咐道,“备车,去兵部衙门。”
兵部侍郎看着自己手头上两份奏折,一份是宁波府府军千夫长宋兴所写,另一份是宁波府府军百夫长纪思博所写。
前者所写的奏折两天前到兵部,没想到今天收到后者的奏折,宋兴已身亡。
兵部侍郎紧皱眉头,脸色不好,“倭寇竟如此猖狂。”
不仅是千夫长,连另外三个百夫长都死了,还搭上了一百五十六个府兵性命。
越是看纪思博的奏折,兵部侍郎便越发生气,他对宁波府府军不满由来已久,这群府军对来袭的倭寇居然毫无办法,如果不是府兵是世袭的,他早就想换府兵了。
不过看到摆放在院子外的木箱子,兵部侍郎的愤怒又渐渐停歇。
“怪不得有好几个武将要抢今科的武状元,这纪思博手底下确实有真功夫。”
想起四皇子一直压着他的任命,兵部侍郎一开始还以为纪思博得罪了四皇子,还为他惋惜一二,没成想这才去宁波府三个月呢,就立下军功了。
才这般想着,门外就有小吏进来禀报,“大人,四皇子来了。”
兵部侍郎站起身,就见李泽大步而来,“见过殿下。”
李泽也客气回礼,“程大人有礼了。”
李泽进门的时候已经看到院子外的木箱子,信中思博也提到了倭寇首级的事,这么一想,他就道,“听说宁波府那边送来了捷报?”
兵部侍郎心里有数了,脸上露出了激赏的神色,“没错,今天刚收到宁波府那边送来的奏折,殿下有没有兴致来看看那些倭寇的首级?”
李泽正有此意,兵部侍郎带着他来到院子外,示意小吏打开盖子。
李泽看了一眼,一瞬间胃里翻滚,立时就用袖子掩住了嘴。侧身看向了其他地方。
纵是夜鹰用了特殊的法子保存这些人头,可十天的功夫,也让这些人头散发出一种难闻的臭味。
兵部侍郎见状,让小吏赶紧把盖子盖上,把木箱子拿到角落里放着。
兵部侍郎伸手一请,“殿下,请屋里说话。”
李泽赶紧跟着兵部侍郎回到他的值房,这才长长吁了一口气。
幸好兵部侍郎面无异色,李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