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伏寿来了兴致,“是你们主动给的情报?与姑姑说说怎么回事。”
纪思博将池嘉世提出的让冯浩假作内应,迷惑西凉大军,引诱西凉大军入马邑城,然后借此一举将西凉大军一网打尽的计谋。
连前天陪着冯浩深夜去见了哈里克的事也说详细的说了。
纪伏寿眉梢挑得高高的,“你那位朋友,当真厉害,居然想到这种计谋,我记得他与你同岁?”
纪思博有些羞愧,“是,阿世与我同岁,我不及他多矣。”
“池家那位二公子,不是第一次上战场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到如今,甚至还没有跟着大军上阵杀过敌?”
连战场都没有上过的人,居然能提出这种计谋,纪伏寿有些深切的怀疑自己,以前祖父总是说她天赋极高,但她一开始领兵打仗,也是在吸取教训中成长,冷不丁的遇见一个天赋比她还好的,纪伏寿也钦佩的说了一句,“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啊,英国公能教导出如此天才,看来后继有人了。”
“以冯浩假作内应,冯浩有足够的理由反出大齐,这样就能降低西凉人的疑惑。而等西凉人取信冯浩之后,西凉人就会一步步被引诱进陷阱,等西凉人醒悟之时,却早已经身处陷阱,从主动有利的一方,变成了被动的一方。”
纪伏寿越是深想,露出赞叹之色,低声呢喃,“这种计谋,以剑走偏锋为主,正是所谓的以奇胜。没想到在大齐,还能遇到一个打仗的风格与齐光如此肖似的少年。”
纪思博练武,耳聪目明,也听到了姑姑这番呢喃,脱口而出,“齐光?那不是阿世的大哥吗?前几天,阿世还收到了家里的家书呢。”
纪伏寿一怔,池齐光?
她神色有些恍惚,那个送了她匕首和长鞭做赔礼的英国公大公子?
恍惚之下,她顺着纪思博的话问道,“谁写的家书?”
纪思博回道:“就是阿世的大哥写给他的家书,那天送信的士兵还问了我一句阿世在哪儿呢,到处找他找不着。”
他狐疑的打量姑姑,“姑姑你什么时候跟阿世的大哥这般熟了,居然以名字相称。”
关键他没从阿世口中听过这件事,以他和阿世的交情,没道理姑姑与池家大哥这般熟了,阿世能憋着一个字都没透露。
纪伏寿回过神,不知怎的,兴许是因为‘齐光’这个名字,让她有点心神不宁,她琢磨着问道:“池家那位二公子,是何时提出的计谋?”
纪思博不解的看了姑姑一眼,“四天前。”
纪伏寿又问:“那池家大公子写给二公子的家书是何时到?”
纪思博不假思索的回道:“也是四天前。”
纪伏寿神色间若有所思,“你是说,在家书没来之前,池家二公子并没有提出现在这个计谋,但是家书来了之后,他就提出来了?而他甚至还没有亲自上过战场打过仗?”
纪思博一怔,他听明白了姑姑的言外之意,更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这不就是与姑姑点拨他,引导他想出在粗盐上动手脚上一样吗?
纪思博语气迟疑,“姑姑,你的意思是,这个计谋,可能是池家大公子想出来的,但是因为阿世随军出战,所以他才借阿世之口说出来?”
纪伏寿心中五味杂陈,百念电转。
纪思博见姑姑没有说话,又继续道:“可不是一直都说池家那位大公子身子骨虚弱?也从未在外听说过他有何文采本事,应该不会是池家大公子,可能是英国公吧?”
纪伏寿弯了弯唇角,语气轻柔,“外头也从未有过关于我一星半点的好话呢,那你说姑姑是不是很差劲?”
纪思博愣住,而后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姑姑,是我狭隘了,不能因为外头的流言就小看任何一个人。”
纪伏寿这才满意的点头,没有再提起池齐光的事,反而问道:“你说你来清点马邑城留下的百姓还有多少,同时也带着劝离百姓的任务,这么说来,我们也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了。我们等一会收拾完行李,就会离开马邑城,找个近一点的小村庄住下,等安顿下来,我会让宿给你传讯。”
见纪思博点头,她又叮嘱道:“你陪着冯浩去见西凉大军,要万事小心,以自身周全为紧,不能让家人担忧。”
纪思博重重的点头,响亮的应了一声,“姑姑,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嗯,你不宜长时间留在这里,去办好你的差事吧。”
等纪思博离去之后,纪伏寿掏出一把匕首,温柔的抚摸着匕首上的纹路,眸光里满是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匕首龙鳞......
上辈子她就很喜欢这把匕首,打了大半个地盘下来,也没找到它,没想到上辈子得不到,这辈子被一个男人送到她手里。
如今再想想,当初虽说是赔礼,可会有人会把龙鳞当做赔礼送给姑娘家的吗?
她仔细回忆当初池齐光送龙鳞给她的场景,她居然因为看到龙鳞而没有注意到池齐光的神色,那分明就是欢喜,他是知道她喜欢这把匕首,所以才会送给她的,是这样吗?
齐光...池齐光...
她不其然的想起渭河底下那个巨大的旋涡,她被旋涡卷入,于是魂穿成了后人,那与她一起的齐光呢?
她的心‘砰砰砰’跳得厉害,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张、忐忑、不安的情绪在她心中蔓延,不知不觉抓着匕首的手都紧了紧。
是了,她都能二世为人,那她为何当初就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