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伏寿撩了撩眼皮,好端端自然不会惊马。
春燕又庆幸,“还是奎子的手上功夫厉害,幸好有他在,不然我们就遭了。”
不管是惊马滚出马车摔了受伤,亦或是姑娘家在大庭广众之下滚落马车失了仪态,都不是一件好事。
“还是姑娘思虑周全,让奎子转道而行。”春燕嘟哝了一句,“换条道可能就不会遭到这种惊险了。”
春燕又抬头看纪伏寿,“姑娘,刚刚奴婢似乎听到骚乱,好像又有马儿惊叫,是不是那条街又出了事?”
纪伏寿挑了挑眉,“肯定是你刚才受惊之下,听错了。”
春燕也觉得是这样,“也对,怎么可能接二连三惊马呢。”
春燕自己都觉得没有这么凑巧。
她见纪伏寿闭上了眼,不敢再言语,让她好好平复心绪。
“主上,刚刚惊马,是有人朝马儿打了一颗石子。”斗传音道。
纪伏寿没有出声,脑海中回想起刚才听到的说要救她的那道声音。
斗顿了顿,继续道:“射石子的那人,一直把注意力放在从街尾骑马而来的那个人身上,属下在马车掉头走出这条街之后,试探的用一粒碎银打了那个人坐下马儿的前腿,果然就见射石子的那人面色惊变,这两人明显有关系,您方才惊马一事,是他们出的手。”
纪伏寿传音问道,“之后呢?”
“属下又补了一下,那个人被自己马儿甩下了马,还被马儿踢了一脚,看情况,应该断了肋骨。”
斗的声音中带了一股寒意,敢伤害主上之人,最好莫要让他知道是谁。
“主上,落马之人被人称之为殿下。”
纪伏寿睁开了眼,殿下?能被人这般称呼的,只有当今的几个皇子。
相信等她从大皇子府中回到家,就能得知到底是哪位皇子出的手了。
她勾了勾唇,给斗传音,“宴无好宴。”
斗应了一声,“主上请放心,斗会护您周全。”
等到了大皇子府,递上帖子,马车被放行,直接在二门处停下。
纪伏寿搭着春燕的手下了马车,早有一位丫鬟等候在二门处,见到纪伏寿,福身行礼,“可是纪府的大姑娘?”
纪伏寿朝她点了点头,丫鬟露出笑容,“我们皇妃早就等着了,奴婢领您过去拜见。”
纪伏寿没有出声,倒是春燕客气的道,“有劳这位姐姐了。”
丫鬟似乎很急,一路上没有多跟纪伏寿说话,更没有介绍沿途看到的风景,径直带着她们主仆来到一处园子。
“皇妃觉得今儿天气甚好,难得有这么多闺秀来,就选了怡园做宴会之地,供闺秀们好好玩乐一天,里头已经有七八个闺秀到了,皇妃也在里头,奴婢带你进去。”
未进园子,便能听到里头的欢声笑语,春燕脸上并无期待之意,相反,她时不时偷觎着纪伏寿,她没忘记之前姑娘出来赴宴,被五个姑娘羞辱之事。
果然,等纪伏寿出现在园子,那欢声笑语便突兀的停歇了。
“纪府大姑娘到。”丫鬟叫唤了一声。
纪伏寿能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带着审视、探究的目光,她敏锐的顺着这道目光看过去,对上一个容貌艳丽,又衣着华贵的女人。
她被人簇拥着,周围那些闺秀围着她,带着恭敬和讨好。
想来这位便是大皇子妃杜清淑了。
杜清淑没想到纪伏寿胆子这么大,敢直视她,瞬息间,她眼底的审视之意便消失,唇角露出一抹笑容,和善柔软,“原来是纪府的大姑娘到了,快上前来让本宫看看。”
杜清淑这句话就像一个讯号,原本不知该用什么态度对待纪伏寿的闺秀们,纷纷露出了笑脸,笑意盈盈的看着她。
虚伪,当真是虚伪。纪伏寿心想,她为何从来不喜欢这种宴会呢,就是因为太虚伪了。
纪伏寿闲庭信步上前,福身行礼,“见过皇妃。”
杜清淑端坐不动,虚虚伸了伸手,“免礼,快起来。”
又朝纪伏寿招手,示意她上前,“上次赏花宴听说你身子不适,如今可大好了?”
纪伏寿微微一笑,“谢皇妃询问,已大好了。”
杜清淑笑了笑,“那便好。”
态度客气,并没有对她与其他闺秀有不同的礼遇,仿佛先前对她的审视是她的幻觉一般,又好像两次不依不挠给她下帖子只是想单纯邀约她来参加宴会一样。
纪伏寿自己找了一张案席坐了下来,没有往杜清淑跟前凑热闹。
来赴宴的闺秀们其实隐隐知道这场宴会的目的,大皇子妃要为大皇子择侍妾,当然不能选出身太过高贵的,不仅会对大皇子妃有威胁,更重要的是那些出身高贵的闺秀也不会做侍妾,所以在场的闺秀们大多是五品官、四品官的女儿或侄女。
她们将彼此看做竞争对手,只要哪个闺秀能得到杜清淑的青睐,敌意就会加深。
本来看到纪伏寿出现的时候,心里还紧张了一下,后来见杜清淑对她态度温和,与其他人并无二样,又稍稍放下心来。
闺秀们心中存着疑窦,大皇子妃怎么会给纪伏寿下帖子呢,谁不知道纪伏寿是个水性杨花的,这样的人怎么能做大皇子的侍妾?
都清楚大皇子妃择侍妾是为了给大皇子开枝散叶,若是纪伏寿这种人进了皇子府,有了身孕,岂不是凭白污了皇室血脉。
这些闺秀们猜不透,只好按捺下疑惑,专心的奉承着杜清淑。
纪伏寿是来得最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