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军心里最清楚,还是谨慎点的好。两军拉拉扯扯向西走了几十里,天色大暗时,丰州军吹号收兵,清军也趁机加快速度撤退,双方各无损失,甩开大步分道扬镳。

李榆带领铁骑撤回济南城下时,后续的步兵协、铳炮协已经到了,士兵们在雪地上搭起营帐,顺便点起一堆堆篝火,把营地周围照得如同白昼,老帅正和一大帮军官一边烤火一边说笑,而监军太监刘文忠又在大帐里趴下了。

“清军跑远了,城里的动静还这么大?”李榆从老帅手里接过一个烤熟的山药蛋,看着火光闪烁的济南城问道,。

“还在打呢,这回是官府和冲进城的降军打,我们想去帮忙,他拦着不让进城。”老帅笑呵呵地指了指旁边一个中年文官。

“本官山东巡按宋学朱,依本朝律法,凡客军不得入城,何况你们又无文臣辖制,巡抚大人已入城抚军安民,就不用辛苦你们了。”中年官员正色说道,这家伙一身泥污,官服上还有几块血迹,眼睛却盯上李榆吃得正香的山药蛋,看样子也是打了一天仗死里逃生的货。

“我无所谓,不让进城就算了,不过出了事你们也别乱咬人。”杜文焕还是笑呵呵的。

李榆从火堆里刨出几个山药蛋,拍拍宋学朱的肩膀,随手捡起两个递过去,宋学朱很不习惯被一个武官如此轻薄,但肚子实在饿得慌,接过山药蛋就往嘴里塞。

“慢点,小心烫了嘴。”李榆提醒了一声,与宋学朱有一句没一句闲聊起来。

济南城这一夜就没安静下来,降军被城外的丰州军见一个杀一个,堵在城里出不去,又自知罪大恶极难以幸免,根本不理官府的招抚,变本加厉大肆作恶,地面上的地痞流氓也趁机浑水摸鱼,烂兵和地头蛇很默契地勾搭到一起烧杀抢劫,而济南城里的官员、衙役白天已死伤大半,颜继祖手里没人根本控制不住局面,下半夜派人跑来传信,城内烂兵顽虐,请丰州军火速入城平乱,宋学朱只好厚着脸皮求李榆帮忙。

“我们是客军,又门也不敢进,还是你们自己想办法吧。”杜文焕冷冷说道。

“此一时彼一时,济南糜烂在即,李帅不能不救呀,再说德王还在城里,若有闪失我们都吃罪不起啊。”宋学朱简直要哭出声了,又向李榆哀求。

李榆大大咧咧一挥手,传令孙守法的步兵左协立即入城,赞画政务马士英随军监督军纪。

孙守法干过绥德守备,对付烂兵、暴民有的是办法,先是喝令行人各自回家不得外出,有敢妄动者以盗贼论,随后沿街大开杀戒,吓得游兵散勇四处逃窜,清理完街市还不罢手,丰州军又堵住各个路口,让差役、乡老带路,挨家挨户搜查,见到来历不明的人就抓,持械对抗者当即格杀,这一夜济南城内伏尸千具,被抓捕者三千余人,烂兵、暴民一扫而空,官府总算控制住局面。

天亮之后,济南城外的护城河边挤满了被押解出城的俘虏,这帮家伙显然被杀怕了,哭天抹泪哀求同是官军兄弟的丰州军放他们一马。宋学朱见到这帮降军就怒不可遏,提着佩剑去俘虏堆里发泄了一阵,然后跑来找李榆要人——山东巡抚麾下无兵可用,这些人多是营伍出身,多杀几个祸首再整编一下或许派得上用场,。

李榆没有答话,目光继续投向那几千俘虏,杜文焕在一旁冷冷地答道:“穷凶极恶之徒,留着也是祸患,不如杀了一了百了。”

“岂有此理,这些人多是山东镇的官军,理当由山东巡抚府处置,我要你们交人就得交人。”宋学朱脸色一变喝道。

“我归化镇的俘虏岂能随便交给别人,我说杀就杀,”杜文焕毫不让步,向侯世杰、孙守法招手道,“把俘虏都围起来,准备动手!”

“你,你,你们是北虏,如qín_shòu一般暴虐,这是三千多条人命啊。”宋学朱浑身颤抖指着众将怒吼道。

李榆一下子就火了,厉声大喝道:“老子就是北虏,杀几千人算什么,杀,一个不留全部射杀!”

俘虏被丰州军团团围住,看见对方抬起了弓箭,马上意识到会发生什么,哀嚎声戛然而止,有人突然大喊一声“北虏要杀人,兄弟们拼了”,俘虏们挥舞着拳头,捡起来石块向丰州军扑来,不过这是徒劳,漫天的箭雨飞来,护城河边顿时变成尸横遍地、血流成河的屠宰场。

宋学朱一言不发,猛地扑向李榆,但还没靠近就被几名亲卫擒住。宋学朱被按倒在地,嘴里还不停地骂,抬头看见马士英正扶着颜继祖走来,立即大声喊道:“大人,北虏行凶杀我汉儿!”

“用晦勿言,李帅杀得好,”颜继祖面色惨白,举起颤抖的手怒喝道,“他们杀了德王,我们就要大祸临头了,杀了这帮乱贼!”

宋学朱听闻噩耗,吓得浑身颤抖瘫倒在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马士英悄悄告诉李榆,昨夜城内大乱,降军打跑官府的差役,闯进德王府抢劫,德王要钱不要命居然去恐吓降军,结果本人和一家几十口被杀,钱财哄抢一空。

亲藩被杀若论其罪责,宋学朱守城不力而使贼寇入掠在先,颜继祖安抚失当反招城中大乱在后,朝廷降罪一个也跑不掉。现在谁还在意降军的死活,自己的后路才是最要紧的,颜继祖拉起宋学朱,两人悄悄低语一阵后,要求与李榆私下谈谈,不过他们心里害怕脚下发虚,被人扶着才进了李榆的大帐内坐下。

“李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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